夏知景就那样抱着钟熠轻轻地左右摇摆,就像一位母亲摇摆着婴儿摇篮那样。
“钟姐姐,好好睡一觉吧!就算明天是不可回头的30岁了。”
夏知景扶着她慢慢站起身,虽然她喝醉了身体会更沉些,但是夏知景还是可以不大费力地就扶起她。可见,钟姐姐真的很瘦小。意识到这是事实后,夏知景更心疼她也更佩服她了。
是啊,这样的女子,从一无所有的小镇女孩拼搏到现在的能力和职位,怎么能让人不佩服呢!
把钟熠放平躺好,拉好被子,理了理散在她脸颊上的碎发。钟熠还是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发出一些撸不清的话语,带有明显的情绪,像是气愤又像是讥笑,这是夏知景分辨不清的情绪。
夏知景走回落地窗前,她基本已全无睡意了。
对面是整夜通明的高楼大厦,她想,到底那么多的楼层可以装下多少人呢?承载了多少故事呢?故事的重量,这些楼层承受得了吗?会不会有一天会压垮呢?垮倒后的废墟之下又会被掩埋了多少人呢?
她不知道钟姐姐真正的故事,这些片碎的话语拼凑不起,却又好像隐隐约约可以猜到整体概况。
以前或许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可是大学后偶尔总会听周围人说起别的同学的事,也会点开那些抓人眼球标题的公众号文章,她也是大概了解那些出身小地方的人们,以及一些封建劣性的思想。更何况近几年,女权主义一直被媒体煽动着。可是这些对她来说,毕竟还是遥远的。
现在开始不一样了。因为她仰慕的钟姐姐身处那样的漩涡中心,而她也真真切切地触及了。
夏知景又抓起钟熠话里的一些关键词语,加上那些了解的情况,于是也就勉勉强强地拼凑出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钟姐姐了。在光亮人生的另一面,这一面确实带着不可避免的黑暗和不可抵抗。
她想起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开篇的一句话,“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那些优越的条件。”
虽然很早前就隐隐约约地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是这是第一次接近感同身受地触及那样一份不公平。并不是一下子的冰凉,是一寸寸地凉下去的冷却。
对于钟姐姐这样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出泥潭的人来说,这些过往那是可以轻易说得出口的啊!她也是借着酒精才可以倾倒的。
夏知景终于弄清那份她一直没能看清,但是钟姐姐身上又明显表达的一种强烈,那就是输不起,必须赢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