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苏氏,唯恐女儿留下心里阴影,在丈夫儿子走后,还留下来晚上要跟女儿睡。
卢清楚哭笑不得却也只能接受,否则便要伤了母亲的心了。
卢青卫随父亲离开姐姐的房间,一路上仍然气愤难平。
少年略带稚气的脸庞微微鼓起,气愤道:“父亲,刘刺史的幺女也太不像话了,公然嘲笑阿姐!阿姐她没做错什么,却要平白遭受这样的对待!”
父亲负手走在前面,回头看儿子一眼,无奈叹息道:“那你能如何?刘刺史官居你父亲之上,纵使你母亲、姐姐当时敢给刺史女儿甩脸色,过几日不必她亲自来,派个人过来意思意思赔个不是,咱们不还得笑脸相迎?”
卢青卫捏了拳头,看着父亲的背影,咬牙半晌坚定道:“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好好用功读书,将来一定不会再让父母姐姐受委屈!”
前头的老父亲感到欣慰,连头都没回,只“哈哈”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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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天色已大亮,崔景崇宿醉之后头疼欲裂,扶着额头从床榻上坐起来。
翠叶儿早已打好热水等待在一旁。
如她所料,哪怕是宿醉,二公子也不会睡过头。
更何况今日是十五,所有在京的官员,上至太子晋王,下至九品芝麻官都得上朝觐见。
崔景崇面无表情任由翠叶儿服侍自己穿戴,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他依稀记得昨夜自己心情郁闷,胸口仿若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定要借酒消愁一番。
只是醉意浓时,他好像去了兄长那里,又说了一些话。
至于说了些什么,他一丝印象也无。
车马在影壁处候着,崔正和父子同乘一车,崔景崇兄弟二人乘另一车。
瞧见韩允矗立在车马旁,崔景崇只冷冷瞥一眼对方腰间的长剑,便闷声上了车。
韩允摸了摸鼻梁,暗衬二公子跟主子不愧是亲兄弟,骨子里都是冷冰冰的人。
车马驶动,崔景行抱臂靠在车厢上打盹儿,恍若未曾察觉来自对面的目光。
直到听弟弟语气十分不确定的问:“昨夜我喝得太多,不知醉后可有胡言乱语?”
崔景行微睁眼看看他,复而闭上淡笑道:“你醉得一塌糊涂,还未说上几句话便睡了过去,哪来的胡言乱语。”
不管是否为真,崔景崇都松了口气。
没有最好,若是有,既然兄长不打算再提,他便可以自欺欺人。
兄弟二人同朝为官,却是不同待遇。
兄长身上那套四品朝服生生刺伤了他的眼,心底深埋的不甘涌了出来,总想找个由头发泄出来。
于是冷笑道:“兄长已二十有三,就未曾考虑过终身大事?”
崔景行睁眼正了身形,手拢在宽袖中表情淡漠,说道:“自然是考虑过的。终身大事极其重要,为兄必然要慎重选择。娶一妇便爱护她一世。”
此话说得讽刺意味犹甚,崔景崇自然听出来了。
这会儿他反倒没那么愤怒,仿佛自己一旦生怒,便矮了对方一截。
但眼神也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但愿兄长得偿所愿。”
再看对面的人,早已重新闭目养神,也不知他是否有听进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