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曹诸官闻言,喏喏不敢言,立马跪拜谢罪。
“真是好胆!尔等俱食官俸,却不思职守,为政操劳,如此重大之事却玩忽而忘,尔等自己说说,该当何罪?”司马越率先发难道。
“王司空,卿为纠察百官之职,就是这么纠察之?汝来说,此等贼子不尽职守,以我《晋律》,论罪如何处置?”
司马炽闻言,听出司马越话中含义,他是要保这些人。其言实乃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论其等一个不尽职守之罪。
于是不等王衍答话,司马炽顿时双眼一瞪,眉头上扬,冷哼一声,拍案而起,破口怒骂道,“若不是傅卿,尔等就要害杀一州兵民性命,数万之众!如此大罪,尔等以为谢罪就能了事?”
“宁州危急,一分一秒皆有可能失陷,皆有百姓丧亡。尔等明知,还要贻误,这分明是送我疆土于敌手,害我百姓于有意,尔等如此明目张胆、杀人叛贼之行径,不斩之,不足以平民愤!”
诸官曹闻言,见一贯脾气温和的皇帝竟龙颜大怒如此,这才似真被吓到,连忙大礼参拜,哀嚎,“陛下饶命!饶命!臣绝对没有杀人叛贼的心思!臣等实乃疏忽,无心之举也,请陛下饶了臣等这一次吧!”
一旁王衍被皇帝抢先,此时见此瞬间把刚准备说的话吞咽回去。不去看众人惨呼,只瞥眼偷瞧太傅,见其皱眉,方道,“陛下息怒!此等贼子,确实不可轻饶!但,实论之,实在是不致死罪。”
“嗯?”司马炽怒气难消,“众贼子害民心思如此恶毒,王司空还欲回护他等?”
接着长呼一口气,“皇叔之意若何?这些臣子,居其位不谋其政,为国之蠹虫。若他事也倒罢了,如今连这兵事也敢私瞒。实乃居心叵测至极!”
“侄儿以为,他等定是以皇叔即将南行,无法震慑。而欺侄儿年幼,政事不懂,遂瞒下此事,以后还会瞒下更多此类事,以致我司马晋江山外敌四起,无可挽回,他等就能伺机出手,窃据我位!”
“唉!”说着,长叹一口气,“侄儿昨日还言不再劝皇叔停下南行之事,可今日就接连出了这些痛心疾首之乱事。侄儿恐宵小趁皇叔不在时预谋不轨之言,现也有了验证。真是……真是……”
司马越一听皇帝又提及老话题,心立马提了起来,生怕他下句又冒出“暂停南行”的意思,也怕这战事越演越烈,朝中百官为了保命,也倾向支持皇帝的“建议”,让他继续停留洛阳主持大局。
心里想着,也着实恼怒这些人不长眼,非要在这等关键时候,给自己生出这么多事端。
又暗恨傅家小子不识抬举,这等大事,也不事先与自己通气,以致现在如此被动。更想到自己的人这月余来多次接触傅氏家族,却收获寥寥,只几支支脉答应下来,心里憋闷,同时暗将此仇记在心底。
说实话今天这连番报来的战事,他听了也胆战心惊,心神动摇,难以凝神。如今眼见烽烟四起,外患频频,皇帝连洛阳的中军都派尽,还是不顶用,他也愈加坚定去江南的心思,而且不能再晚了。
当下决定下来,便道:“陛下之意还是怜惜他们了。如此行径,活剐之,夷三族,都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
原本还对太傅有期待的众官,立马傻了,更听太傅的意思比皇帝还狠,更是吓瘫在地。
瞬息间,就有一股怪味弥漫开来。有心理素质差的已经生理失禁了。
司马越离得近,闻出味儿来,立马皱皱眉,嫌弃地挪远一步,才又道,“但是,如此非常时期,内外风雨飘摇,若就此斩了他们,恐再为有心人利用,传出谣言,让人心不稳。”
“再说如今也是用人之际,不若先治其首犯,余者允其等戴罪立功。臣南行之行台正缺人手,就遣他们与臣,再迁其家族随同迁徙,为臣治理民迁之事,也可有臣坐镇,看看其等是不是真有谋敌叛国、不臣之心!”
“如此处理,陛下以为然否?”
司马炽沉吟片刻,做足架势,方点点头,“那就依皇叔言!有皇叔坐镇,料他们也不敢乱起心思。”
“至于梁州、宁州两州之事,不知皇叔有何良策可解?”
司马越见皇帝首肯自己的处理方法,没有不依不饶,才松了一口气,立马叫道,“卫士!把他等拉出去!真是丢尽颜面!”
这才又言:“梁州之地上可通雍州,东可进司豫,南下则可略荆地,此战略要地之所,不可不重视之。”
“益州据巴蜀之地,虽物丰然地小,李贼据之,困守其中,难成大势,但其一旦再有梁州,必势大难制,成心腹大患。”
“以臣之见,此事宜遣一宗室,素有威望者,领兵据益梁,进可收复益州,退可保梁州无虞。陛下,以之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