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三少爷一直看着她，小白抬起头，却见他很快挪开目光。她也不奇怪，早就习惯他时冷时热了，反正也是因为利益才对她好，她才不在意。

“明日起早一点。”三少爷打破了寂静，叮嘱了句。

小白很是不解，起那么早干嘛，又不是几更天就开始祭祀。回过神，三少爷已经走远了。真是奇怪的人。

然后，五更天，她就被叫醒了。她揉着困倦的眼睛，随婢女去三少爷的房间。他又想干什么啊。

三少爷看着没睡醒的小白，淡淡说道，“就你这样，怎么参加族祭？”闻言，小白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三少爷这才让她坐到桌子前。这是要干嘛？小白好奇地望着他，却被他的手一把端正，“坐好。”

小白坐的很端正，三少爷满意地俯下身，左手挑起她的下巴，右手持着一支朱砂笔，轻轻地在她额上描着。

他这是在给她画什么？小白眨巴着眼，想看一下有没有铜镜，然后就被三少爷重重地弹了下脑门，“别动。”

小白安分了下来，可这样看着他涂涂画画的，怪别扭的，想了半天，她只好垂下眼眸，可实在是太无聊了。她的眼皮子在打架，终于撑不住地合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叫醒了。她刚想揉眼睛就被三少爷打下她的手，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就听到他说了句，“刚画好，别乱碰。”

什么画好了？小白有些懵，可三少爷不再理她，顾自收拾着胭脂盒。小白只好自己走到铜镜前，看到镜中人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这是谁呀？柳眉倩目，丹唇微启，眉间点的红梅也格外好看。虽说她是短发，但鬓边的玉簪花称着她的肤色白皙。没想到三少爷手这么巧啊。

她屁颠屁颠跑到三少爷面前，感激地冲他福礼，然后又跑到镜子前打量一番。她还真好看呢。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三少爷的眸子隐隐沉了下来，他捻着拇指上的朱砂，想起方才，他为她点梅的时候，她居然睡着了，当真是不怕他啊。

可她睡着时微微泛粉的脸颊和嘟起的嘴让他片刻失神，手中的朱砂笔一下子偏了，在她的唇上划了很长一道，神使鬼差的，他伸手为她拭去了。

长期练武的拇指上都是老茧，可触到她柔软的唇瓣时，他有片刻迟疑。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觉得心里有点烦。几笔描好妆后，他叫醒了她。

他神色自若地用帕巾抹去朱砂，随即催促着她，“去吃饭。”她应声跟在他身后。

小白赶到宗祠的时候，大家也差不多都到了。族长把她叫到一旁，慎重地把佛铃交到她手上，叮嘱她好好跳完。小白点了点头。

长钟被敲响，族长先走上祭坛，随之是四位白衣婢女端着祭品分散东西南北四个坛点，而小白则是举着佛铃，小碎步慢慢走到祭坛中央。

长钟一下一下敲着，回荡的钟声中，小白开始跳祭舞，她专注于每个舞步，完全无视周遭的目光。

而在依次排开的人群中，九少爷侧身耳语道，“小哑巴的妆容似乎是三哥的手笔？”八少爷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会吧，三哥很少为女的描妆，更何况是这个哑巴。”十少爷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他们前面的三少爷。他依旧那副清冷模样，读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该不会三哥看上小哑巴了吧？”八少爷犹豫地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不可能，三哥眼光没那么差。”九少爷打断了他，几人不再说话。

一舞终了，小白把佛铃还到族长手中时，忽然起了一阵风，白色衣袍翻飞间，鬓边的玉簪花微微摇曳着掉落下来，她伸出手，接住了花。

衣袍飞扬着，雪白的玉臂隐约浮现，那双小小的手心卧着花。在她起身时，无意间对上两个人望过来的目光。

但只是一瞬，她很快退下祭坛。接下来就是族里的少爷们上前祭拜了。小白站在人群最后面，把那朵花再次别到鬓边。

那些祭拜的少爷里，除了被逐出宗族的大白和被禁闭在东居的白舜，都来了。小白看着她的这些表哥们，时刻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最后，该由小白为家主递茶了。小白心不甘情不愿地端着茶走到白尧面前，恭敬地请茶。谁知这家伙接过茶盅后，直接泼她脸上。

周遭一片哗然，少爷们在取笑她，长老们则是唤婢女取来另一杯茶，让白尧喝下。小白忍着心里的毛火，佯装镇定地在原地侯着。

“你可以走了。”喝完茶的白尧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她脸上的妆都花了。闻言，小白转身就走。

她在心里骂着白尧，又安慰着自己不能跟疯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