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多有贫苦人家求上门来,师傅们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渐渐发展成南城十三坊中,远近闻名的“医馆”。
药堂就是个四四方方的样儿,当门便是一面墙的药柜,最右边开了小门,用灰青的布挂上,当作门帘。
济济一堂,拿药的柜台边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堂中置有的蒲团上坐满了人,半坐半趟,或三或四为一组。僧人们个个风尘仆仆,不断从灰青门帘后端出苦臭的药汁儿。
怎会有这般多得病的人。
大部分神色恹恹,耷拉眼皮半死不活的样子。卫翕皱眉,掩住口鼻。
随意找了等抓药的人,问,“普济寺平日里,也要这般多的病人?”
那人见卫翕衣着华贵,料子不菲,殷切回道,“平日哪有这般多,寺中的师傅们还过不过活了。”
普济寺药堂免费看诊,药材差不多是半买半送。若天天这般多病人,普济寺早不剩片瓦,僧众跑光了。
见卫翕不吱声,那人接着道,“三月三才过,稍不注意便招来风寒什么的,可不知怎么回事,临安城三家医馆突然涨价,带得全城的医馆都涨。”
话至此处,那人面容愁苦,很是惨淡,“药材本就金贵,这下更不是平常人用的起的。染了风寒,只得在榻上熬着,运气好,熬着熬着就好了,运气不好,熬着熬着人就没了。”
“到时草席一裹,埋进地下也就松快了。”唏嘘,两腿儿一蹬倒是省事,可谁不想多活一天,哪怕一刻也得挺着。
暗自思忖,药材涨价绝非偶然。恐有人暗箱操控,因势利导,借了普济寺的地界,故意把人往里引。
在堂中环视一周,没发现阿典。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目光落在青灰门帘上,还有里面。
药堂纷乱,鱼龙混杂,卫翕轻而易举进到药堂后边儿。
是个后院廊下摆着七八火炉,药罐子噗噗冒着热气。两位僧人拿着蒲扇来回打转,看顾着药罐子里的药,别煎错了。
木架子支棱起五层竹皮筲箕,晾晒着从山里采来或买来的草药。
一览无余,似乎没有能藏匿人的地方。
卫翕无功而返,魂不守舍出了药堂,撞上寻来的玉心等人。
“郡主!”玉心抓住卫翕双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查看,“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她什么也没撞见,哪儿来的事,“叫人好好在寺内找找,看看有没有阿典的踪迹。”
卫翕将找人的活计抛给下人,她刚才急昏了头,冒冒失失,单独上门。
歇了歇,卫翕归于平静。保持理智,保持冷静。
何三志匆匆跑进普济寺,问了沙弥是否有贵人上门,沙弥想到刚才一拨人同样来问,点头,并给那人指了相同的方向,往药堂去。
摸一把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匆匆给小师傅道声谢,何三志往药堂奔去。
未跨进院门,何三志便看见众星攒月,处在中央的卫翕。
“郡主,我等有发现。”
卫翕一见何三志,内里压抑着的不安瞬间蹦了出来,放大到最极致。
“甚么发现?”故作镇定。
“我等从西云坊的盘江池里打捞上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