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江归来已是年前,算来在洮南偶遇卫瓒应有半年之久。途径见过,念及安乐侯归来顺嘴一问,合情合理,似乎没有值得怀疑之处。
逻辑上如此,她理应不放在心上,脑子里却疯狂搜刮着有关卫瓒的记忆。
苦苦思索,一无所获。
梦里安乐侯回临安时,她使着性子并未出宫,只在宫中的烧尾宴上远远见过卫延。想来事情并不重要,记忆很模糊。
或许是梦中齐兆给她的记忆深刻,她太过杯弓蛇影。
进了平康坊,跨岚桥穿曲巷,一群群文人士子喧哗簇拥着,相约走进某家四合院。齐兆带着卫翕左拐右拐的,不断往坊里的东南方靠近。
听风阆苑是平康坊其中的一家都知馆,与其他名气相仿的都知馆不同的是,听风阆苑的都知,是位俊美无俦的公子。
“二爷,我们能见到隋都知吗?”美名满临安的隋听风,她着实好奇的紧。
齐兆翻身下马,听风阆苑门前伺候的马奴上来将齐兆的坐骑牵走。
“你还真看得起爷,可惜,一掷千金的活计,爷没那个家底儿来扔啊。”
唏嘘不已,他玩不起啊,有鹭单公主为隋听风托着,这家伙哪次出席不花个上千金的。撩起袍摆,跨进听风阆苑。
鸨母笑脸相迎,眼神热烈。齐兆给一直默不作声的玉心使个眼色,玉心上前掏了袖子,给鸨母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金饼子。
这才对嘛,你家郡主逛园子还能我掏金子不成。
引人开宴,鸨母接过金子后笑的越发热烈,“爷可有相熟的?”
“不用,你可叫来一群童儿候着。”他只身前来,卫翕乔装打扮,可不是为喝酒行令。
鸨母一听,当即了然。听风阆苑以隋听风为名,馆里不乏清秀童奴,以备贵人们买回去,富贵造化,生死不由己。
等齐兆慢悠悠走到席上,龟公早已领着一班童奴候着。
“不错,赏!”袖子一甩,又吩咐道,“阿炽,过去看看。”潇洒脱鞋上榻,靠在凭几上,齐兆自顾自开始喝酒。
卫翕领命上前,放眼看过去,多是十五六的少年,模样尚可,体态从容,没少经历过这样场面。
唯尾巴尖儿上站着的两个小矮子,头深深埋着,肩头抖动,竭尽全力缩着。
这般作态,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注意到她的视线集中在两个小矮子身上,旁边的少年有意无意往前迈了半步,遮住两人,怯生生抬头看她一眼,迅速垂下去。
压下挑眉的冲动,卫翕故意伸手捏住那少年的下巴,强迫其抬头。少年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眼中惊惶转瞬即逝,很快镇定下来,扬起谄媚、讨好的笑容。
真令人心生厌倦。
虽是风月馆,但名气依托的是都知才华,应有气度、风骨。奴颜媚骨与之大相径庭,馆中教导嬷嬷决计不允许出现,以免唐突贵人。
果真,卫翕“厌恶”松手,打消念头。
正当少年松口气之际,卫翕走到两个小矮子面前。两人齐齐一颤,差点没给跪下。
龟公哈着腰,扯着两人出来,冲齐兆道,“爷好眼光,这两人是昨儿刚调教好的双生子。”回头又扯了扯两人的袖子,使其抬头,让贵人们看清脸。
两个小家伙勉强抬头,眼里包着泪,惊恐、不安到达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