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单公主是先帝四女,顺安帝的妹妹。早年和亲高昌,后高昌灭国回了临安。顺安帝本想替其择选青年俊才,风光再嫁。鹭单委婉拒绝,说自己年事已高,不愿再费心力。在公主府豢养五六个颜色上佳的孩子,伺候身旁即可。
三十年纪,旁人都快当祖母了,说是“年事已高”不算夸张。都看的出来,鹭单公主不愿再嫁,上无公婆伺候,下无幼子费心教养,独居公主府,俊美少年柔意伺候于身旁,高兴了逗上一逗,不高兴打发了便是,好不快活自在。
当然,如此伤风败俗的举动,在朝中掀起一阵狂风急雨。御史连续三月,日日上折讨伐鹭单,罔顾礼法。其中尊礼尤甚的夫子更是日日往鹭单公主府门前走上一遭,骂上两句,比去职署应卯更勤奋。
顺安帝压下折子,对朝中异议充耳不闻,并未有所举动。
年深日久,鹭单公主豢养面首一事渐渐被人接受,只御史每隔上四五个月,找不到要批判的事才提上一提。
她话都没说完,就知道自己吓自己。
“挑一两个当役力使使。”卫翕把没说完的话接下。
她可没鹭单公主的本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纵有太后宠爱,也不至能容忍她豢养面首。就算太后纵容,朝中那些刻板的老头子还不拿唾沫星子淹死她。
玉心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一半,刚刚两人话说的囫囵,害她想岔了。
“郡主,您的役力应家世清白,贱籍子是没资格待在您身边的。”
“役力不成,总能做奴隶!”齐兆见缝插针表态,顺带递给卫翕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儿,带你去,妥妥的,不就逛逛平康坊,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哪儿那么多规矩。
就知道你会答应,齐兆的脾气,合她胃口。
卫翕举杯,回了他一个“狼狈为奸”的眼神。
做奴隶也不成啊!
绥阳郡主身边奴隶出自听风阆苑,岂不有掩耳盗铃之意。
丰朝蓄奴成风,普通百姓尚有一两奴隶以供驱使,卫翕是侯府小姐,更是太后亲封的郡主,手下奴隶不说半百,一二十总得有。奴隶来身去处有册载,有心人一打听便知。
玉心头有些犯晕,本来摇摆不定的事儿,说不定她苦口婆心劝劝,郡主年纪尚小,心志不坚,就打消了念头。结果齐兆掺和进来,成了板儿上钉钉的事。
“郡主,不成的,过了宵禁就回不去了。”试图换种方式阻拦。
其实,这两年宵禁日渐松散,只要不往青雉、红雀大街等主干道走,旁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哼~”齐兆鼻孔出气,“难不成,你还真把你家郡主当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了?幕鼓响起之前,保准你们平安回到安乐侯府。”
劝无可劝,无力阻止,玉心只能默默祈祷,那劳什子的听风阆苑里没有郡主看得上眼的,千万别带了人回府。
上了牛车,去听风阆苑之前,齐兆带卫翕去了脂粉铺子。
“你现在这样我可不敢带你进去,旁人一见就穿帮。”平康坊的鸨母整日迎来送往,达官贵人不知见过何几。
面前摆着一堆瓶瓶罐罐,齐兆五指翻飞,动作熟稔,在卫翕脸上一阵涂抹。她往下瞟了瞟,瓷瓶里黄黄绿绿的,抹在脸上有股子浓浓的药味儿。
“可我一开口,不就暴露了?”她的声音软糯,嗓子眼儿小,粗着声气说话只能说两个字,多了她没气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