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弯着腰,始终僵硬地微笑着,御清河仰起头,惊愕地瞪大眼睛,眸光明明灭灭。
我有些后悔方才大张旗鼓地报出自己名字了,现下想反悔都来不及。说实话,我感觉自己有些狼狈,甚至想要快些逃走,这是许久都没有的感受。
幼时一场大火将乔家烧成灰烬,我只能去码头搬腰粗的木头,辛苦一日或许只能换来几个铜币,那时丞相家的小女儿在临沂街头骑着小马驹,见了我,嘲笑道:“这便是乔家的金枝玉叶,如今只能跟那些下等人一般谋生。”
后来,我心里便慢慢有了个结。
我乔式微,绝不能再让人瞧见我任何狼狈模样。
这个结,在心里日积月累,摧拉枯朽,以致后来我如何风光,一想到从前那些人是如何轻视我、背弃我,便如坠冰窖一般。
“将军,您的眼睛,为何,会这般模样?这分明是、分明是……”御清河一字一句,缓缓地开口。
分明是瞎了。我心里飞快地接上他未完的话,而后深吸一口气,凉凉说道:“关你屁事。”
我慢慢朝他逼近,眼睛直直望着他,满含深意地望着他:“御清河,我自认未曾亏待过你,也不至于让你千里迢迢从蒹葭城来找我报劳什子仇,所以,是谁派你来寻我的?是帝后?……还是摄政王?”
御清河一展衣袍,突然正正经经朝我一跪,又深深地埋下头叩首道:“将军,云帝染病,皇权式微,摄政王封锁宫闱,云都有难,你是皇权护卫,不可不回!”
我慢慢起身,缦立远视,看天边的轻云,又看看御清河的脸,我触不到云,也看不透他的心思,最后还是冷笑道:“皇权守卫?你可知,这皇权守卫束缚了我多少年?”
御清河,你的老师是大学士,他教你做忠臣,他教你一腔深情付诸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