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烛灯被吹熄,他迈着步子走到了床边儿,掀起了铺,躺在了床上,不过没有睡着,睁着一双眼瞧着天花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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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想陪那洋人,呵!我这般做还不是为了我们贺氏,莫非你真以为让你升到那京城去做官,没有我们贺家的参与?”
暗街小巷里停了一辆马车,内里出了人声儿。
“没我们贺家,你蔡慕甫只能是个窝囊废罢了!”
“是是是...”
一女声骂道,另一男声唯唯诺诺的答道。
“那威尔.金也不识趣儿,我都那般倚靠上去了,他还像个木头一般!”
那女声语气中夹了些怒意,但并不是那争风吃醋的怒气儿。
“不晓得你们这些男人为何都欢喜那花街柳巷的贱骨头,莫非是你们在那贱骨头的面前,便总算可以直起腰来了。”
女人在轿子里呵呵笑着,那笑声中满是讥讽意味。
“滚出去为我驾马,还想听多久,你也只有个奴才命罢了!”
从轿外可听到一闷哼声儿。
一人从轿子里滚了出来,他着(zhuo)着一身官服,可依旧被轿里那女子踹了出来。
他是那宴会上人人谈起的蔡慕甫,那个上京城去做官儿的蔡慕甫,他如今为何在这儿,也只有他自己和那女子口中的贺家知晓。
轿子里的女子探出了头来,借着清透的月光人可瞧见那女子的模样。
她一口一口的谈那贺家,可她姓蔡,是这蔡慕甫的女儿蔡胥。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这男人是自个儿的父亲,她出生在贺家,成长在贺家,长大后去了西洋留学,她这如今的一切一切,都是她娘家这边给的,与她这父亲无任何的关系。
“这国人眼力见儿还是太短,未去过那西洋,不晓得西洋的变化,还以为人家是蛮荒之地,如今被大炮轰开了家门,还睡着不醒,怕是要失掉大半个疆界,他们才感觉得到疼。”
蔡胥叹了一声,也不晓得是无力这国人的思想,还是对此前宴会上众人的反应感到嗤鼻。
“这风雨也是快要来喽,我们贺家先找到一处大枝儿栖下,让那些还抢埋头吃食的鸟抢去吧,我们就立在那枝头看着,瞧着,等着他们这些个眼力见儿狭小的鸟,被那洪流给冲走。”
这笑声越发大了些,不过不好听,那声调中满是讥讽意。
“众鸟散,投林去,你以为那饵好吃,又可曾瞧见了那猎人设下的陷阱来,可这场婚,我是结定了!”
蔡胥将那威尔.金送来的一束玫瑰丢在了路边儿杂草丛里,无喜无悲,她心中有着一把算盘,算着自个儿将要举行的婚姻,算着自个儿将要得到的利益。
那蔡慕甫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即使他说上再多,也没人听得进去。
他在这贺家,如个奴仆,其余贺家人这般认为,连他女儿也这般认为。
贺家经商,思虑的只有那利益关系,每个人都一般模样,就算此前他娘子患疾去了,贺家人竟也将这丧事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来。
贺家发帖邀了这南京城的众多名流,表面上是告丧,实则...
呵!
也不必多说什么,懂得人也懂了。
马车离了暗巷,朝着那贺家府邸行去,前面那驾马人将头埋着,也许是怕被熟人瞧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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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也深了,宴席上的人回了房睡觉去,等着明日这主人的吩咐。
灯火捻子熄了,这处唯一还亮着的弄堂也暗了下去,与四周的景儿无二般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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