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寒抿唇一笑,依然沉静无言。
柳书丛却不自在起来,听到嫡夫人要搜下人,便知道嫡夫人这是把锋芒对准了自己。
她柳书丛院子里的小厮奴才多是从柳府带来的陪嫁,皆是用久了的心腹,嫡夫人拿捏不了,要是借着这个查窃贼的机会冤枉了自己的小厮,随意地清理了,一则有损自己的威望,二则,也让自己的心腹寒心。
故而柳姨娘笑开口道:“嫡夫人也太较真了吧。这后院里头的大小事宜都是夫人您掌管着,您事无巨细,处事平正,下人们都遵您吩咐。府里端端不会出现这等小偷小摸的事情。想来是初寒小姐自己个儿不注意,把簪环弄没了,也许不久就能自己找出来。”
嫡夫人眼珠子一斜,冷冷地看向柳姨娘,面上依然带笑:“初寒这丫头,你我看着长大,这孩子一向沉稳,端然不会说假话。这府里怕是真有见钱眼开的货色,查一查吧。”
说着,嫡夫人又以帕揩揩嘴角,抹了丹朱的两片薄唇,一上一下地动着,对着柳姨娘发话,声音转了冷冽:“倒是柳姨娘不为初寒担心,竟转而为有嫌疑的下人们开脱,难道,柳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真有什么蹊跷,真的偷了初寒丫头的首饰,要你来遮掩?”
柳姨娘嘴巴直,这府里的女人中,只有柳姨娘有底气时而与嫡夫人顶嘴一两句,但此刻也被嫡夫人的这一番话打败。
夜风徐徐,扑着水榭两侧的青色厚帘子,发出莎莎的细微声响,灯烛在两侧摇曳,温暖的柔和的灯光里,嫡夫人棱角分明的眼,直直盯着一袭单衫的柳姨娘,更显得嫡夫人的威严与尖锐。
柳姨娘纵有一百张舌,但一个为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开脱的脏水忽然泼上来,她也不能不讪笑着,望着嫡夫人与顾孟至,讷讷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怎能为下人开脱说话。”
嫡夫人正抓寒柳阁的把柄,好往里头插心腹眼线,只是寒柳阁的下人们个个不容易对付,寒柳阁铁桶似的,现下正好是个机会,便立刻开口,“既然柳姨娘也这么说了,那倒不如便从柳姨娘,你的院子里头开始搜吧。”
是啊,先从柳姨娘的院子好好搜,然后趁机换掉院子里的奴才。
顾初寒暗笑,面上却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
柳姨娘早知道她要对付自己的奴才,却不想自己这么不禁对付,三两下便被嫡夫人攻了过来。
顾孟至一向粗疏,对女人间的言辞来往,针锋相对一向不能开窍,只是附和道:“那便从寒柳阁开始查吧。正好,咱们府上的小厮也太多了。殷贵妃大病,不少官员府里都减省奴仆,以示简朴,以表与陛下同苦之心。咱们府里也查查,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趁机将一些不太好的奴才打发了。”
方才嫡夫人只是用言辞的关窍使得柳姨娘自投罗网,现在被顾孟至这样拍定了,便再无转变了。
柳姨娘面上讪讪,幸而脸上脂粉抹的厚,不然此刻面色一定难看。
瞧这阵仗,嫡夫人目前是占尽上风,身为嫡女的顾初悦自然得意不已,故而看向顾初俏的眼神也略带挑衅。
顾初俏只能银牙暗咬,她只是想转移父亲对于绣帕的关注,不想,竟然搞的生母丢脸。
阮姨娘见宴会上的气氛有些胶着了,便适当开口笑道:“老爷,你手里的绣帕,何时还给妾身,这帕子是初蕊绣的,您觉得她的刺绣技艺是否进步许多。”
顾初蕊略带期望地看着爹,希望爹夸夸自己,顺便提出多让嫡夫人带自己参加贵女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