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很寂静，白小樱不喜欢这种安静。或许因为她能看到的比别人多一点，总觉得这种静谧里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就好像随时会有看不见的手从什么地方伸过来扼住喉咙。

这么说似乎有点夸张了，不过她确实早早进了被窝，玩一玩手机刷一刷微博，隔壁床的姑娘手臂骨折也不老实，在用不熟练的左手点击着鼠标，电脑映照下，她原本清秀的脸显得有点惨白。

白小樱给一个萌猫博主点了个赞，锁了屏幕准备睡了，夜有点深了，如果不是换了床，这个时候她可能早就睡着了。

她面对窗户闭上眼，隔着帘子能听见女孩点击鼠标的踏踏声，虽然有点干扰睡眠，但是对白小樱而言这种声音还挺安全，毕竟意味着她不是一个人在房间。

思绪渐远，远远一阵乐声传入耳朵，声音诡异中透着热闹，就好像身处于一个市集，市集在白小樱的脑海中明明灭灭，一切都有点飘忽。

似乎很多人在聚会，有歇斯底里的哀嚎和狂热的笑，竟然还有人发出低声的啜泣、撕心裂肺的哭。突然有人喊：“伥人来、伥人来！”声音尖利刺耳，让白小樱的心打了个哆嗦，她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是这让她莫名感到恐惧。

她睁开眼，夜已经深了，身后的键盘敲击声还在响。

白小樱躺平身子，窗户让她觉得恐惧，她睁大眼睛在黑暗中聆听了一会儿，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了。

不是梦。

“伥人来——”外面依然热闹，喧闹越来越近，近的仿佛就在窗边停留一瞬又忽而飘远，窗户呼啦啦的响，是风吗？白小樱吓得赶紧闭上眼。

这不是人间的热闹，因为它丝毫没有影响到别人，只有她能听到。

今晚是睡不着了，睡不着也要闭上眼熬，她不敢再睁眼，她怕睁开眼，会看到什么东西趴在窗户上看着自己。

“我能感觉到它一直在我身边。”黑暗中，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孩在跟卖家交谈：“帮帮我。”

“按照我说的步骤做，”对方是离开状态，不过很快就回复了：“心宽即心安，一切随缘。”

“救救我。”女孩眨眨眼，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滚落下来：“求你了。”

“按照我的步骤做，一定没问题的。”

女孩用那只完好的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太阳穴被扯得生疼，医院治不好她的病，她从来没指望医院能治好她，她把桌边那个几月来从不离身的盒子拥紧，这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她的眼里夜很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隔壁床的女孩应该是睡着了，她真羡慕能在夜晚安睡的人。

肖凯提着水果和零食来到医院和唐念念汇合的时候，她正站在一颗大树下面百无聊赖的看着过往的人群，阳光照映在她脸上，肖凯莫名的就咧开嘴笑了，跑快几步走到她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堵车了。”

唐念念一撇嘴，对他绽开笑容：“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是空着手来的，要不我帮你提点儿吧。”

肖凯乐呵呵的一小，把最轻的那袋给了唐念念：“上次来的时候是——”

“六楼。”唐念念瞄了一眼里头的薯片，决定一会儿跟白小樱申请一袋：“跟我来吧！”她看了一眼大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我先走啦！”

故此肖凯也回头望了一眼树干，这应该是一棵很老的树，枝叶繁茂，很适合遮阴挡雨，彼时，树叶落了一地，在阳光下就像笼了一地碎金，占尽了园内的风光。

医院永远都是拥挤的，电梯很难等，很多比他们更着急的人熙来攘往，唐念念提议走楼梯，这可让不爱挤的肖凯松了一口气，巧的是刚上了六楼绕过护士站，有个人在后面招呼：“肖凯？”

“诶？”肖凯一扭头，眼神陡然转喜：“林南啊！”他带着惊喜跟唐念念介绍：“我高中同学，好哥们儿。”

“来看病人？”林南长得也是高高帅帅的，旁边接水的病人家属带着善意的笑看了俩人一眼，林南没有注意，却看到了提着东西一起站定的唐念念：“女朋友？”

肖凯像被噎了一下，脸一红：“朋友。”

林南憋了一下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走吧，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唐念念哼着小曲在前面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