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略黄带点皱巴的纸上,用圆珠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大堆中药材的名字、剂量。
纸的背面写着:两条活蜈蚣配一副中药,七碗水熬两碗药,早晚各服一次。现剥的两张癞蛤蟆皮烘干,研磨成粉分十二次每晚口服。
末尾,还有一行大字:此方十二服,不得超量。
活蜈蚣二十四条?烘干的癞蛤蟆皮两张?
秦正民心里一惊,瞅了大叔一眼。
大叔似一眼看穿他的心事,有些黯淡地苦笑:我都病到这份上了,什么偏方没试过?你还年轻,就别尝试了。
这样奇怪的偏方闻所未闻,听着就瘆人。这两味药的药性之烈,可想而知。
秦正民揣着药方子,茫茫然地回了家。他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事儿,心里觉得忐忑不安。试下吧?担心有副作用。不试吧?又不甘心。
最后,不甘心打败了担心。蜈蚣和癞蛤蟆再可怕,也不及这个病可怕吧?试试吧,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因为身上的责任与牵挂。
晚上,秦正民向妻子细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说:我打算试一试,你觉得怎么样?
邹春秀极力反对:什么?蜈蚣和癞蛤蟆皮?这是什么药?太吓人了!你得问问杨医生,千万别乱吃药。
听到妻子反对,秦正民黑着脸转身去了阳台。
邹春秀走上前,温言劝慰:明天,我陪你去问问杨医生吧。
秦正民非常生气,说:杨医生又不是中医,问她干吗?我说可以就可以,不用你管。
邹春秀见丈夫动怒,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唉,难怪都说急病乱投医。
那位大叔,不是说喝了这药有好转吗?或许,这个方子真的有效果呢?若是没有效果呢?若是有毒呢?若是有副作用呢?
邹春秀越想越纠结,心里烦乱如麻。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事情不靠谱,便寻思着明天再劝劝丈夫。
秦正民期待奇迹,尽可能去追寻心里的那一点点幻想。即使这个药方再古怪,他也用定了。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捉些活蜈蚣对秦正民而言并不是难事。捉癞蛤蟆的话,就真是个问题。哪里有癞蛤蟆呢?自己的身体,扛得住捉这玩意不?不如,明天去找二舅哥帮忙吧?
正愁着这事儿,丁旭拎着一兜子苹果来看望师父。
秦正民打开门,斜了丁旭一眼说:你怎么又来了,每次来还买东西,钱多啊?
丁旭一脸憨笑,道:老秦,你不愿意我来,我偏要来。
秦正民哈哈大笑:没大没小的家伙,快进来坐。
丁旭在秦家向来也不讲什么客气,冲着邹春秀大声喊:师母啊,不用倒茶了,来碟花生米和一杯小酒吧。
邹春秀笑着摇摇头,去拿花生米和酒。转过头去,又端上了一小碟凉拌卤肉。师徒俩坐在那儿,边聊边看电视。
秦正民问丁旭:哪里有癞蛤蟆捉?我要弄两只做偏方。
丁旭一楞,也不多问。拍着胸脯就说:不就是两只癞蛤蟆咯,明天发动我丁家老老少少给您寻去。师父,包有我身上,放心好了。
秦正民感激地点点头,说:小子,你真够意思。
丁旭咧嘴傻呵呵一笑,说:老秦,你才知道啊。
第三天一大早,丁旭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送上了两只肥肥壮壮的癞蛤蟆。
十一月里,癞蛤蟆好抓么?瞅瞅丁旭布满血丝的眼睛、疲倦的模样,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哪里、怎么样寻到的。
秦正民心疼地看着丁旭,心里一阵温暖。说道:没吃早饭吧?走,咱们吃米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