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刚才那几个孩子的伤势，又一直没换过那身沾了药液的烂皮袄。除去慕枫，洛萱觉着自己有点过分了。毕竟慕力他们那种程度的恶行，若是真对一个三岁女孩，或许会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但对她一个成年人来说，还不如一场几个小时的各部门撕b大会来得伤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眼下慕力几人既然犯错不到“殴打同族”的那种高度，却受了这么重的伤。慕爷爷没理由不替他们医治。

至于慕枫？坦白说，经过了这次事情，他们一家还会在村子里呆几天都不好说了。洛萱想着刚刚那个黝黑汉子仿佛一下子苍老又不敢置信的模样，不免有些替他感到可悲。只能希望慕琦娘家条件不错了。

……

“慕爷爷，我错了。”第一声鸡叫响起后就跪在慕老爷子家门外的洛萱，在终于等到慕老起床开门后，跟着面无表情的老爷子一起，来到了村外的那条溪流。

“错？你何错之有？”

洛萱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别看慕老平日里在村子里，那是独一份的尊荣，是去过郡城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种一本正经的话，他向来是不爱说的。

而且洛萱就是在谁面前，都不会想在慕老面前抖机灵的，道：“昨日我当着大伙的面说谎了。其实，我醒来以后就听到……慕力哥哥他们，就在门外。”

“哦？”慕老眼皮子一掀，意味难明。

洛萱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听到他们在说，想看看您，到底给我泡了个什么……我一时有些害怕，怕，我要是醒的晚些，还不就全让人看去了……”

“所以你就在药浴桶里加了佐料？”慕老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不怒自威：“我容你跟在慕琦身边学辨药，就是为了让你用它害人的？你就没想过，要是你慕琦姑姑知道，该有多伤心？”

“是……我用它做了坏事。”洛萱没有辩解，只道：“您不管怎么处置我都好，只是还请您不要告诉慕琦姑姑。她若是知道，一定会伤心的。”

慕琦向来是有着一副细腻柔肠的，不然村民们也不能放心让她做这保管药材、药方与熬药的工作。更以未嫁之身，照顾洛萱一襁褓婴儿三年。这份感情与了解，绝不是说说而已的。

慕老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望向那条将洛萱送到慕家村的溪流。许久才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洛萱身子一颤，难道慕爷爷要把她送走？但依旧道：“算是吧。”

慕爷爷摇头笑了起来：“呵呵，你肯定是在想，或许大人不一定，但小孩子，总是能被你戏耍在手掌中的吧？”

“呵呵，不用急着看我，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么？你早就在桶里加了料，不就是等着他们进来么？只是进来的人不是你想的，所以才出的声……而当你觉得他更加可恶的时候，你便毫不留情地将他坑了……你以为你是谁？天道么？”

“……是。”洛萱额头已经渗满了汗水。她否认不了当时的行为。甚至就算再来一回，她可能依旧会这样做。

“那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可曾想过，你还有你慕琦姑姑，你雪芳婶娘，还有我？你没有。”

慕老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心痛。让洛萱的心，像是被重锤打了一记。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里那段在孤儿院独自长大的生活，从那时她就知道，小孩子狠起来也是一样可怕的。若是那个时候，能有个人站出来对她说：“还有我”该有多好？可惜没有。

所以洛萱从来都是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寻求公道。

“慕爷爷，我错了，呜呜，我不该与你隔心……”

慕老叹了口气，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膝下虽然孙儿不少，但都是同族罢了。他待洛萱与旁的孩子无疑，甚至因着她刚出生就遭人抛弃，更添了几分怜爱。眼下见她终于肯像个真正的孩子似的在自己面前哭，一时不忍再说。待洛萱缓过来才道：“丫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你难以想象……你这样下去，是会吃亏的。”

“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的？”

“如天生神力、生而近道，只要一开始修行，就可以突飞猛进，远胜旁人。还有像头几年北山大户家的天才少女那样生来就灵脉贯通的，根本无须等到身体逐步成熟，就可以通过每一次自然呼吸，将天地中的灵性物质缓慢地吸入体内，不断地滋养肉身。”

洛萱忙止了哭音，认真地听慕老讲述。来到这个世上，她最向往的就是成为一名修炼者，过那种纵横肆意的生活。

慕老却微微摇头，再施重锤：“更有甚者，一生下来就能达到先天之境！与之相比，你不过是有些聪慧，可到底不是那等夺天地之造化的宠儿啊……“

“生而先天？”洛萱失声。

她隐约知道，修炼一道有蜕凡三步，而淬体境这一个大境界，不过是蜕凡的第一步。三步之后，才能到达先天境界。据说到了那一步，才算是真正走上了修仙之路。

然而据她所知，整个草王县不知道有多少个村，也没有一个正式在朝廷登册的先天境。或许路过的有，但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