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贤仪一偏头,柳眉微蹙,端得一派愁容:“不知姐姐可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了崔妹妹不开心?总觉得这几日崔妹妹似乎不太待见我,若是如此,姐姐在这儿给崔妹妹赔礼道歉了,还望崔妹妹宽宏大量,莫要同姐姐计较。”
宜容华最厌恶她这副做派,侧身避开了她。
毓昭媛眉心不着痕迹一皱又松开,笑道:“不过是她嘴上没把风,浑说惯了,云妹妹一惯善解人意,莫要多想。”
婉贤仪柔柔一笑:“听了姐姐一番话,才知是妹妹多想了。”
浮生问了怀孕的四人,得知一切皆好也不忘嘱咐道:“当前最主要的就是好好养身子,平日里有什么缺的差人说一声,莫要委屈了皇嗣。”
又对淑妃柴淑仪和婉贤仪道:“如今你们可多累些看顾着吧,待她们平安诞育,本宫自会替你们请赏。”
“娘娘放心,臣妾必定会叫两位妹妹平平安安诞下皇嗣。”淑妃率先道。
她自生了大公主便一直未曾有孕,如今这二人总不会全生的公主吧?
“妾等必不负娘娘所托。”二人也一并说道。
待众人散去,浮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采薇端了热茶劝道:“天儿渐凉,便是为了两位殿下,也顾些自己的身子吧。”
浮生眸子微黯:“到底冷些,才吹了两日嗓子就发痒,你去唤了太医煎两副药吧。”
“早熬好了,只是怕娘娘不肯喝才没端上来。”蒹葭先吩咐了宫人出去端药,才回道:“往年娘娘哪次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才肯吃药的。”
浮生神情一滞,她向来怕苦,所有的骄纵大概都用在抵抗吃药上头。
只有病了,才会暂时不顾规矩缩在娘娘怀里头,听着娘娘温柔地哄她。
蒹葭见她面上伤感,暗自懊恼不会说话,又叫娘娘想起以往了。
浮生接过温热的药碗,一饮而尽。
那苦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头,苦得她双眼泛起了泪花,心口痛得叫人喘不上气来。
蒹葭忙拿细银签子戳了蜜饯送入她口中。
含在口中许久,好歹压下了那份涩意。
浮生起身往偏殿去,吩咐道:“这些日子好生注意些,宫里头四个有孕的,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看紧了奶娘和一干宫人,莫要叫人浑水摸鱼。”
“奴婢晓得,采薇就是吩咐这些去了。”蒹葭扶着她,面上隐隐有羡慕:“采薇真能干,十个奴婢也顶不上她一个。今早儿还是她先提了我才想到这事儿怨不得她是姐姐呢,倘若十七年前是奴婢先出生的,只怕如今也不好意思叫她唤奴婢姐姐呢。”
“何必妄自菲薄,你羡慕采薇能干,殊不知采薇还羡慕你心思单纯呢。”浮生笑着摇头。
不说采薇,就是她也是羡慕的。
说来她还生在一个不见争斗的家里,可自她记事父亲就告诉她,她将来是必入宫的,那个位子就是她的。
是以,除了世家千金必学的诗书画乐,她学弈学账学心机学谋算。
或许她该庆幸,父亲没有教她如何杀人不见血。
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这日晨起就听宫女禀报说韩充华落了胎。
浮生微微惋惜,采薇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浮生了然,道:“传本宫口谕,容充华行事冒失,导致皇嗣夭折,念在她是无心之失,降为充衣。就在小佛堂给小皇嗣念经超度吧。给韩氏份例提成才人吧。”
蒹葭正在给她描眉,不由说道:“容充华住的离韩充华可不近呢,好端端的怎冲撞了她去。”
“说是来请安时,同韩充华为谁先走起了冲突,不知怎的就撞了。”采薇这般说着,三人听了却都不信,自方氏一事,谁还敢仗着腹中那块肉胡乱行事?
韩氏只怕着了谁的道了。
浮生微微摇头:“罢了,不提了。”
今日请安的,除了婉贤仪,怕是心情都不错,或许婉贤仪心情会更好一点。
没了一个,她儿子的机会也就更大一点。
浮生却是有些不舒服,瞧着底下姹紫嫣红的一片,语气也不是十分好:“本宫说过了,绵延子嗣、好好服侍陛下才是你们最应该做的事,这才多久就闹出事情来了?你们就如此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么!”
淑妃抿嘴,眼波流转,语气分外无辜:“娘娘此话怎讲?妾等安安分分待在自个儿宫里头,谁能想到原氏请个安都要跟韩氏较劲儿,这同妾等可没什么干系呢。”
姚昭仪凤眸中闪过嘲弄,语气凉薄:“要臣妾说呀,这韩氏就是自个儿作的,怨不得旁人。有孕了不好好护着养着,还同旁人推搡,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