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兰香没有说话,一两次忙里忙外,她还应付得来,但是长期如此,她一个人显然不行。
小敏还好说,大铄还要吃奶,总不能每回都把两个孩子带到田间地头,大太阳天还好,万一刮风下雨可就不好办了。
云婶适时拨开他们的疑云,笑意盈盈地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有轮班的,不忙的时候,都是每天只杀一头猪,半天功夫就完事了。
更何况横河镇就这么大,有自行车骑着,来去也很快。”
吴文华想了一会儿,转而问:“老虎叔还在外面杀猪吗?”
“嗯,今天一早就说了,有两头猪要杀,一头是要卖给供销社,一头是有个人家办喜事。”云婶说。
“那得多晚回来?”吴文华又问。
“每回杀完猪,都会留在东家吃饭,难免要喝酒,你老虎叔好酒,估计不会少喝,反正我也不管他这个,他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云婶解释说。
吴文华觉得杀猪的具体事宜还得问陈彪,云婶可能只是传个话,便跟云婶说:
“云婶,要不我跟兰香先商量一下,这两天事情多,家里乱得一团糟,本来想着询问一下在街道上放电影的事情,都没空去打听。”
“哎,你准备为你儿子放电影是吧?”云婶兴奋地说:“这你还真是问对人了,你老虎叔走村串组的,肯定认识这方面的人,等他回来,你直接去问他。”
吴文华大喜道:“这还真是没想到啊,昨天忙着招呼客人,今早送我二哥上车,又巧遇了杨相公,请来给儿子算八字,倒把老虎叔给忘了。”
云婶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两家可千万别说见外的话,你老虎叔说不定直接帮你办妥了。”
吴文华忙嘱托道:“那行,等老虎叔回家了,你喊我一声。”
云婶答应着,又不忘提醒道:“你得赶紧拿定主意,能行,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随后她又特意强调道:“不瞒你们说,这想做你老虎叔徒弟的都排成队了,虽然你老虎叔没有吃皇粮,但是好歹猪肉买卖还过得去,不比吃皇粮的差,自己要学会掂量。”
她又说:“别嫌杀猪脏,每天油乎乎的,可是只要能赚钱,就值得干。”
她又说:“我听你老虎叔说,现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以后的生意还要好。”
云婶一连串如机关枪发射子弹的说辞,把吴文华脆弱的防御体系逐一击破,他已经悄悄地有些答应的意思。
在送走云婶之后,他又和余兰香商量了一会儿。
两人商量来计算去,还真是打屠比种田强,更何况现在有老虎叔带他上路,免去了不少麻烦。
只是这前景嘛,似乎不太光明。
因为横河镇毕竟太小了,平时的话,估计每天也就只能卖出一头猪了不起了。
而且陈老虎正值能干壮年,两个儿子出了学堂门之后,很可能接他的班。
也就是说,哪怕是吴文华杀猪的功夫比陈老虎还熟稔了,他将何去何从呢?
继续跟着陈老虎干,肯定心有不甘;独立出来单干,又撑不起场面。
更何况,这不是明摆着跟他抢生意吗?这种事情是会惹人闲话的。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说不定陈老虎会留一手。
话说回来,杀猪也确实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就是那几样工序吗?陈老虎想留一手估计都难,估计跟几次也就基本会了。
关键还是横河镇太小,容纳不下两拨做打屠生意的人,一旦入行,也只能融入新品站这一条路了。
但是如果作为一个短暂的过渡期,还是不错的,现在离育秧种起码还有个把月,偷树的活暂时肯定不能去了,打屠还真是个好活。
一想起给儿子放电影的事情,想起陈老虎估计会认识这方面的人,反正横竖会去找他一趟。
于是他们议定,最好是农忙前帮衬他一阵子。
而藏在吴文华内心深处的,还是想去外面的大城市闯荡闯荡。
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向来性格柔软的二哥都出去了,他就不信自己闯不出个名堂来。
在外面如果闯出了名堂,那可不仅仅这么点收入了。
带着美好的畅想,吴文华抱起了吴明敏,盘着她又数了一遍一百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