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相公!”吴文华认出了这个中年男子,一刹那便把方才的丧气一扫而空。
因为杨相公会算命,吴文华正想找他给儿子算一下生辰八字,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你刚才是想追拖拉机?”杨相公故意指着前方的马路问,这时早已瞧不见拖拉机的车影。
“嗯。”吴文华并不否认地点头道。
“这也是你能追得上的?”杨相公讥笑道。
“哈哈,事在人为。”吴文华显得非常豁达。
“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杨相公觉得吴文华大概是疯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说出这种话,甩手便准备走。
吴文华可没忘记儿子的大事,忙拉住他说:“杨相公别走,正有事求你。”
“什么事?”杨相公意识到可能是生意来了,停住了脚步。
果然,只听吴文华严肃地说:“还能有什么事,昨天刚生了儿子,求你给算个命。”
“这个好说,生辰八字拿来。”杨相公又伸出右手食指,强调道,“这个数。”
“十块?”吴文华夸张的表情就像即将被宰的猪。
“一口价。”杨相公笑呵呵地说。
“呵呵,真有你的。”吴文华也笑了,又问道:“那到底多少?”
“这个得讲究缘分,先带我去你家看看风水,才能决定。”杨相公主动说。
“那个……”吴文华警惕地问,“看风水不收钱吧?”
“嘿,你脑子里琢磨什么呢?”杨相公有些败兴地说,“我说过收那个钱吗?”
“那就好。”吴文华问得妥当之后,才放心带杨相公往老街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当然,更多的是杨相公在讲各种奇闻怪事,而吴文华只做个十分配合的听众,只是不是地“嗯”,“哦”,“是吗”的应付之声。
接受过社会主义科学教育的吴文华,本来是不信算命的,只是为了给儿子取小名,按照乡里的习俗,按五行来更为妥当,他才想起了杨相公。
当然,他也可以像张绪金一样,给三个儿子分别取名欢欢、喜喜、乐乐,但是他又嫌名字太俗气,取这种名字完全像儿戏一般。
说起这个杨相公,可算得上横河镇的奇人。
他是农业户口,却从没下过一次地,耕过一次田,什么插秧割稻、砍树劈柴的活计更加与他绝缘。
就凭着他一张嘴,在东家算命、西家看风水,便把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有人问他,能不能把算出他能活多少岁?他总是笑眯眯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有人问他,他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他又会笑眯眯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有人问他,横河镇会不会变成大城市?他还会笑眯眯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前两个问题,大家都认为确实是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最后的问题,可不是板上钉钉的不可能吗?为什么还是天机不可泄露呢?
杨相公却理由充分地解答道:“若问古今兴亡事,请君只看洛阳城。你们看,现在洛阳连HEN省省城都不是了,更遑论国之都城了,所以说啊,世势有兴衰,人事有代谢,天机不可泄露。”
大家听后,倒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若想把藏在三省交界处的深山中的横河镇发展成大城市,却是比登天都难。
猴年马月?就是猴猴年马马月都不一定实现。
就在刚才吴文华,也提起了这个关于杨相公的著名的故事,杨相公淡淡地笑道:“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你还问那个做戏?”
吴文华憨憨地笑道:“纯属好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