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药?”左边柜台后的那个山羊胡子中年人抬头问她。
“大叔,这是我山上采来的药,“顾蕊含笑答着,“有黄芪、当归、麻黄,还有一小袋枸杞……”
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地撇撇嘴,“这都是些常见的,我们药铺里多的是,不值钱……”
顾蕊正笑着的脸出现一丝裂纹,正捏着一包枸杞的手也无处安放。
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她又挤出一抹笑,“大叔,小药治大病,可别看不起这些稀松平常的药!”
“怎么?你这小子还挺有高见啊?”掌柜的皮笑肉不笑,对门口那个坐诊的头发苍白的大夫扬扬下巴,“老王头,瞧瞧,打擂台的来了。”
那被称作“老王头”的老大夫就嘎嘎地笑了,“毛都没长齐,还敢说大话?稀松平常的草根草籽喂猪倒是好!”
见这两人越说越不像话,顾蕊来气了,双手一提背篓,忿忿道,“不收就不收,用不着冷嘲热讽!”
“哟,这还气上了?”掌柜的阴阳怪气地扯着嗓子喊了声,“告诉你小子,我们这里专治达官贵人,你的药,还是留给那些穷鬼吃吧。”
顾蕊头也没回,大踏步出了安乐坊。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顶着烈焰沸腾的日头,闻着空气里飘来的香气,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家里没的吃,仅有的几个鸡蛋都留给她爹顾仲书补身子了。早上只喝一碗野菜粥,光走路都去了半个多时辰,哪里还顶事?
她揉揉空瘪的肚子,不由苦笑:早知道就别这么硬气了,随便卖几个铜板也行,跟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置什么气啊?
如今要是回去,人家不收不说,怕还得被嘲笑一番,何必再去惹一肚子气?
她自我安慰一番,打起精神把背篓背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街里头走,看还有其他生药铺子没。
结果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一家,顾蕊不由垂着头叹气,怪不得安乐坊的人眼高于顶,原来镇上他一家独大啊。
实在无法,她来到镇中心的一家当铺外,看着那泥金的“润升德典当行”六个大字,心里踌躇不已。
摸摸怀里的布包,顾蕊心想,实在不行就把她娘留下的簪子当了吧,勉强维持几天生活。
只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回事儿呀,自己一个穿越来的,拿着原身娘的簪子当,说不过去。
她倒不是贪这个簪子做嫁妆,只因他们逃亡过来之后,已经当了好几样首饰了,这根簪子,是原身的娘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若是当了,顾仲书连个念想都没了。
她真是于心不忍。
可不当,家里老小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她站在当铺门外,思来想去,把那根簪子反反复复地拿出来又塞进去。
折腾了一阵,等她捏着那根簪子终于一咬牙一狠心、抬起一只脚就要踏进润升德典当行的门槛时,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把那根簪子一把给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