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表弟,哪来的金簪啊?”来人说话阴阳怪气的,音调儿拔得高高的,又尖又细。
顾蕊一惊之下倏然转头,见那人正是咏梅娘家侄儿——孙禄寿。
这小子二十郎当的年纪,正事不干,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在家里啃老呢。
咏梅带着他们爷俩住到她爹娘留下的宅子时,这小子来过,所以顾蕊认得他,不过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当时他们初来乍到,住的是咏梅爹娘留下的三间破草屋子,可这小子还跑来要收银子,说不能白住,连亲姑姑咏梅的面子都不给。
要不是咏梅好说歹说苦苦哀求,这小子还真能把他们三个给赶出去。最后还是牛角洼村的里正见他们一家可怜,出面把他喝走,不然这小子还得给他们多少气受。
因着咏梅的哥哥做了上门女婿,所以孙禄寿一家住在他外祖父家,也就是离顾蕊住的村子牛角洼五六里地的孙家庄上。
没成想在这里遇见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看那小子捏着簪子喜眉笑眼的,顾蕊沉下脸来,冷声道,“把簪子还给我。”
“嘿哟,你的?”孙禄寿一手捏着簪子一手甩着,悠着步子围着顾蕊转,“你小子又不是娘们儿,要簪子做什么?”
“这是我娘的。”顾蕊竭力克制住自己想一刀捅了孙禄寿的欲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娘能有簪子?”孙禄寿好似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样,“你爹摊在炕上,穷得饭都吃不起,还能给你娘打簪子?”
顾蕊看着跟一只猴子样跳上窜下满脸刻薄的孙禄寿,暗暗把手伸进袖子里,摸着顾仲书留给她的针灸包儿。
“这是我娘主家赏给她陪嫁的嫁妆……”她一脸淡漠疏离地解释着,暗地里却悄悄抽出一根银针来。
“谁信啊?”孙禄寿仗着顾蕊身量没他高力气没他大,极尽奚落之能事,“谁给你作证,啊?别是你小子偷来的吧?那家子早就死绝了,你蒙我呢。”
“是,我蒙你呢。”顾蕊忽然微笑着欺近,仰头看着孙禄寿的下巴。
孙禄寿倒是一愣,没想到顾蕊会这么说。
说时迟那时快,趁他发呆之际,顾蕊干净利落地把银针扎到孙禄寿的肘部曲池穴,就听孙禄寿“哎哟”大叫一声,手中的簪子跌落在地上。
顾蕊勾唇,冷冷一笑,“跟我斗,早着呢。”声音压抑低沉,带着说不出的狠戾,手下毫不留情,又把银针在曲池穴里捻了捻。
孙禄寿疼得哇哇大叫,听见这话更是吓了一跳,这个表弟眼神跟狼一样,特别凶狠,像是要吃人。
他不敢动弹,顾蕊则捡起那根簪子,在衣襟上擦干净了,塞进怀里,迈步离开。
孙禄寿在后头怒吼,“你敢打我?”
顾蕊回头,微笑,“谁看见了,谁给你作证?”
孙禄寿哑巴了。
是啊,方才不过一瞬间,大家看到的不过是顾蕊上前够簪子,然后孙禄寿哎哟叫了一声,那簪子就掉了,顾蕊弯腰去捡,谁也没看见顾蕊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