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虫训练有素,一旦有人挡住它们的光,它们就会群起而攻,直待洞中平静,它们就会各归其为。天中四门素爱养这种东西。”天无涯一边解释,一边从水中站起来,他们两人皆是湿淋淋的狼狈模样。
“你的脖子被咬了!”姚瑟心下一惊。“无碍,都习惯了,我们走吧。”天无涯还是和原来一样,转身往洞的深处先走了,仿佛刚才那个护在姚瑟身畔的人不是他似的。
姚瑟只好拖着湿漉漉的衣衫在他身后跟随着,洞里比洞外更加可怕,不时有蝙蝠低飞而过,刚开始还一惊一乍的姚瑟渐渐也习惯了,直到看见两个骷髅才叫出声来。“安静些,让我听一听。”天无涯的冷漠真叫她伤心,姚瑟觉得整个洞穴都冷极了。“我只是想你回头来跟我说一句,'别怕'就像在清音阁外那样,就这么难吗!”姚瑟赌气起来,就在原地坐下说,“我不去了!”
天无涯惊呼一声,“不能坐!”他立时护在了姚瑟身边,可是片刻之后,并无异象,倒教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有那么多玄虚?”姚瑟讪道,“我...冷死了,走不动了。”天无涯只道她真的冷,于是把手伸过去,握住姚瑟的手,温度迅速从她的指尖向上,片刻就侵袭全身。“已经到这里了,这样便放弃了吗?”“我...我没有...我只是...”姚瑟有些不好启齿自己忽然来的赌气,她低下头,看见腰间的半块血玉,“此处有毒,无涯大哥你看,血玉开始变黑了。”
就在此时,有一股熏人的气味从四面涌来,天无涯拉住姚瑟的手往前走去,片刻之后,两人辗转到了一处更加宽敞的石室。石室四壁有很多剑痕和刻纹,想来曾有很多人困于其间,不得不凿壁以减轻烦躁之情。
“我爹爹他真的来过这里!你看这里!”姚瑟忽然摸着石壁上的字,兴奋地叫了出来,“留得天星伴绮月,不换人间造业钱”墙上的字和姚天囚留下的印章上字迹一致,诗中也暗藏了他和夏绮筵的名字,待她满脸兴奋地转头看向天无涯的时候,他已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
姚瑟大惊,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他身上的药玉已全然黑了。石门一转,灰衣人翩然而至,这次,他摘下来蒙面的黑巾,而在方巾之下却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又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姚瑟惊怒交加。“哈哈,天无涯,你也有今天,怎么样,你还能使你的暗器吗?”灰衣人仔细留意了天无涯的脸色,非常放心地问道。“你不是说过,你百毒不侵的吗!”姚瑟急得哭了出来。“不碍事,我们与薛建无冤无仇,他不见得会对我们不利,不是吗?”天无涯淡淡说道。
灰衣人一捋长须,姚瑟心下一愣,仿佛这个人似曾相识。
“贾五姑娘,你可想见见你的姐妹?”“是你一直要抓走了云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姚瑟不顾自己的处境,高声质问道。“天无涯,我需要贾家的这两个姑娘,你能帮我吗?”“如果你有天眼琥珀,我自然把她交给你。”天无涯竟然这么回答,叫姚瑟大惊,她松开他的手臂,觉得他有些陌生。
“天无涯原来这般识时务,我倒是始料未及。”“我和这位贾姑娘本来就是交易的关系,况且,她实在有些无用,又有些烦人,那个芙蓉湖主人又非常诡异,老实说,我实无把握,他们到底有没有天眼琥珀。”“天无涯...你...”姚瑟退了几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望向灰衣人,“天眼琥珀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眼琥珀只是一种稀少的宝石,小莫姑娘曾说自己幼时遗失了这样一件玩物,天无涯便答应倾江湖之力为她寻找。即使她已经离开人世十年有余,天无涯也没有忘记这个承诺。”灰衣人表情意味深长。
“只是一件已死之人的玩物你尚且可以倾力相寻,而一个活人的性命,在你眼中竟如此一文不值。”姚瑟长叹一声,伤心欲绝。“姚姑娘,你现在跟我说说扶苏宝藏的秘密,我答应你,事后将你平安送回岷中,三公子免不了也要谢谢我呢。”“扶苏宝藏被我爹爹带进了坟墓,你去拿吧。”姚瑟话罢拔剑而去,虽然她知道自己大伤初愈,武功也远不及灰衣人,却仍在此刻,奋力一攻,便死死在此处,她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清音阁的剑法一向轻快简约,在姚瑟手里也渐渐成熟,灰衣人没有想到,她置之死地的决心竟是如此难挡,本来应该在十招之内将她制服,两人却拆到了三十招,就在灰衣人终于占得先机,准备一招夺下她的长剑之时,这剑却似有眼睛一般往旁边躲去,寒光一闪,下一刻,灰衣人一定神,才发现使剑的人不再是姚瑟,而是那个他以为中毒难起的天无涯!
天无涯挽剑如花,寒光所到之处,气贯长虹。姚瑟总算知道,什么是“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数招之后,灰衣人的退路皆被切断,长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
“你...你不是已经...”灰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一下天无涯,你方才说过,我们素无恩怨。”“不错,可我也和你说过,”天无涯的剑渐渐刺入他的皮肤,“你没有这个能耐,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薛建额上浸出冷汗来,立刻岔开话题“我知道墓门的暗器武功已入化境,但江湖之上从未听闻过你的剑法,未想到,剑法修完竟然远在暗器之上。“那是因为,见过我剑法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我的剑。”天无涯神色还是十分冷峻,“阁下用毒的功夫也很厉害,想来也不是出自谷门吧,我方才还需要一时三刻来调整运功,故而让姚姑娘先帮我挡一挡,姚姑娘受惊了。”他回过头去,给姚瑟一个温暖的眼神。
“无妨。”姚瑟深吸一口气,站到前面去,“这个人一路上对我姐妹多有关注,我实在很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话罢就伸手去揭下他的面具。就在此刻,薛建口吐了三支毒针,直逼姚瑟的眉间,天无涯惟恐她受到伤害,挥剑打落,薛建便趁着这一个小小的空隙,抽身逃开了!
“真气人!”姚瑟飞动手中的石块,石块虽然打中了薛建背部的穴道,让他踉跄几步,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开机关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