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辛微微皱起眉,小心地向林夔止身后张望了一眼,这才福下身子礼道“见大人安。”兜儿也跟着见礼“敏德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林夔止朝这母子两抬了抬手,便把书本随意扔在了一边,端起茶杯来“细辛,这大清早的带着孩子出来乱走做甚?惹了这一身寒气。”细辛的手指便颤抖了一下,他是在关心她和兜儿吗?可是这丝喜悦还未来得及表露,就又听林夔止继续道“号枝伤重,本官已说过她不便见客,更沾不得寒气。”
号枝躺在后边儿的床上,箭伤疼的她龇牙咧嘴,又忍不住想笑:跟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本官来本官去的,这位凉州牧莫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吧!?可笑死她了……号枝掀起被子一角,方便偷看屋内情况。
细辛脸色煞白,牵着兜儿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听出林夔止言中责怪之意,但是她人都已经站在了号枝面前,又怎么能就此退了?再则,她若是退了,兜儿怎么办?见到母亲脸色不对,兜儿机敏地开口“父亲,请勿责怪娘亲。是敏德定要娘亲带着来的……敏德听闻府里新来了个宝哥弟弟,便把自己的书籍衣服收拾了些,想带给他。不知宝哥弟弟喜欢哪些,才想来问问号枝姨娘。”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姨娘——!!”
前一声是凉州牧刚喝了口水,就忍不住喷出来的声音;后面那一串儿则是号枝捂着腹部在榻上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细辛和兜儿唬了一跳,顿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叉着两手呆愣愣地看着两人。终于还是号枝先缓过来,“哎哟哎哟”地捂着肚子“林大人,快快快,给你那什么玉心丹与老朽吃一颗,不得了,老朽可要飞升去了……”
林夔止黑着一张俊脸拉开她的被子,已经血染一片。号枝完全不在意,搭着他的肩膀使了把力,便自行坐起来,将中衣一把扯开——这死乌鸦!
凉州牧闭上眼,把玉心丹的瓶子递过去,咬牙切齿地嘱咐道“一颗吞服,另一颗嚼碎了涂在伤口上。”
号枝依言办了,又将血糊糊的中衣脱了下来,整个人赤条条地往被子里一卷,只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对还在发愣的兜儿笑着道“细辛夫人,敏德少爷,老朽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宝哥是鹊城城主的孩子,从小就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你们玩腻穿旧的那些个玩意儿就拿回去吧,人家可看不上眼!若真有心对宝哥好,何不遣人去定些新的来?”
“号枝姑娘,细辛万没有轻视之意!”细辛惊了,急忙扯着兜儿一起跪下,“兜儿年幼不知轻重,这只是他的一点小心意;细辛也不知宝哥少爷是鹊城城主之子,见宝哥少爷和您一起回的,还以为,还以为是……”
号枝便朝她无所谓地一挥手“夫人快请起,老朽可受不得。你是这州牧府里的女主人,老朽不过是承林大人的恩,过来养养伤,怎能受你如此大礼?”
“细辛只是侍妾,还未抬名分,说不上女主人。”似乎是嫌号枝话说客气了似得,林夔止又在末尾添了一句。
这下细辛是真慌了,急忙磕头道“大人恕罪,细辛错了,细辛马上就走,再不敢来打扰号枝姑娘!”说着便拉着兜儿要走,却被号枝出声拦住。
“站那儿别动!细辛,敏德,转过来!”
这两人鬼使神差地听从号枝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