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众人齐声喝彩,崔博一不懂诗的人都觉得不彩,心里暗啐一口,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谗谀之辈,然后自家却跟跟着高呼:“彩!”不彩那也不能打自己大父的脸不是。
崔烈捋了捋胡子,他当然能听出来这诗写得不咋滴,但是年龄摆在这。人家祝贺自己长寿,马屁拍的手法虽然不太好,但是还挺舒服,那就不得不表态。
“承公休美意,我垂垂老矣,本欲回乡颐养天年,奈何天子不许。”
“崔公正值春秋,国家柱石。”一人跪舔,众人称是。
崔烈呵呵一笑,这帮子阿谀之徒他心里明镜,别看他们现在舔的厉害,要是崔烈失势,他们保准去奉承下一位。
“本是各抒游春之乐,为何讨论我这老朽,且继续。”崔烈把话题引入正题,转口问崔博,“不知阿博觉得此地景色如何?”
崔博引项正待诸位“好诗”,却不曾想这老爷子竟问他如何。
崔博绞尽脑汁,突然福至心灵,道:“此地青山绿水,茂林修竹,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兴,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嗯没错,崔博可耻的当了一次文抄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兰亭集序写的也是上巳节会,前段写景,拿来此处再合适不过。后面抒情,以崔博的年岁、学历那是肯定写不出来那般大气与韵味。
虽说只出前一段,但也足以惊四座,只可惜与谢安、孙绰之流相比,在做诸位逊色远矣。
这段话刚出口,众人惊呆,他们虽然写不出来这么好的文章,但是他们还是识货的。
“彩!”崔烈抚掌大笑,最先开口,“子真文宗,其孙亦是麟子,好个流觞曲水,虽无丝竹管弦,但有阿博雅骨!好啊好啊!”众皆附和。
崔博面皮薄,抄袭“前人”的作品,被夸奖还真是有点挂不住,当即拱手:“小子才疏学浅,欲以我之砖石引群贤之珠玉,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往坐席一缩,引项作洗耳恭听之态。
崔烈拍拍手,一群侍女端着菜品美酒摆在案上,摆完也没走,只听丝竹管弦响起,侍女翩翩起舞。崔博心想:得,是不是因为我说无丝竹管弦,这老头专门整这一出。
其实崔博高看自己了,女乐本就是当代士大夫的高雅。崔烈真名士,自风流,身为二千石,女乐班子还是养的起的。
崔博这个年纪参加宴会本就不合适,接下来喝酒吟诗侃大山欣赏女乐。崔博压根没兴趣,这跳舞有啥好看的,这群人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摇头晃脑。
只得低头狂吃,早上起的太早,还没用朝食。崔烈家的伙食比崔博家的好太多,但远远比不上后世崔博所吃的美食。
你看这个菜,它又寡又淡,就像这个肉,它又腥又膻。菜是本地时令蔬菜,肉是烹羊肉烤狗肉,主食是白米饭,除了崔博,其余每人面前案上都摆了一小瓮酒。
这个时代调味料缺乏,烹饪技巧单一,根本就体现不出来食物的美味,崔博虽不是吃家子,但也觉得难以入口。
于是乎草草吃了点青菜,扒拉点米饭,捏着鼻子吃了几口肉——没办法,崔博家穷,吃肉的机会很少,为了自身发育,忍住腥膻,干了!
接下来的事儿也基本与崔博无关,饮酒——他没有酒,吟诗行令投壶——他不会。干脆装模作样看侍女跳舞,以应“雅骨”。以后万一得一个“雅骨”之名,倒也不差。
无人关注的崔博在边上暗自感慨:任务啊任务,我为了你节操都不要了,做了可耻的文抄公,请赐我宝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