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恢宏豪迈的校阅,就被王慎之这么三言两语的给搅成了一团稀泥。
庾亮愤愤的看了随军司马一眼,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一骑绝尘。
“慎公子,将军要在官署见你。”
随军司马的话,说得很软,但是身边围城半圈的士兵,却是在向王慎之传达着庾亮坚决的态度。
王慎之本来就没有打算逃跑,便在一群士兵的半拥半押之下,回到了宣城内史的官署,此时,庾亮已然卸掉了一身戎装,换上官衣锦袍,在堂中背手而立。
“将军,慎公子来了。”
随军司马是知晓庾亮脾性的,也不敢多说话,就把王慎之带到庾亮边上,关上了外边的门,只留他二人在堂中。
庾亮开始踱步,沿着内堂,从站定的正南位置开始,渐而西,向北,过了三个拐角,又向南,如此两三圈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这果然印证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样的场面王慎之已经在几天前就见过一次,那是在建康宫太极殿的后隔间里,小皇帝谈事情的时候,就是这么转的,若是说的细致些,甚至连方向都如出一辙。
只是庾亮的步子,不似小皇帝那么的急躁,走的缓慢许多,也更能给人带来压迫感。
“慎之,你不该啊!”
庾亮站定不再转圈,说起话来很是痛心的样子,透露出满心的无奈。
说完了这句,便没了下文,又开始转圈。
王慎之现在很是困惑,一时间被庾亮转来转去的,弄得本就有些眩晕,这会他又突然扔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更是让他摸不清楚庾亮的态度。
“将军,这话是……”
王慎之开口了,生死之数,现在就把在庾亮的手上,无论是他觉得自己扰了他的军心,想要以血祭旗,还是有别的什么图谋,想要以自己来要挟扬州的王导,王慎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明白这个家伙的想法。
“慎之,所言也是有理,只是国家困苦,实在不该大众广庭之下,如此针针直戳心肺。”
庾亮猛的转过身来,直直盯着王慎之,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有忧,有怒,有怜,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自明帝驾崩,太子继位以来,庾亮就以外戚舅父的身份,与王导一起执掌中枢,虽说是二人一起,可彼时的王导,没了皇帝的倚重,虽然仍居于司徒之位,领录尚书事的职衔,已然人微言轻,朝中的事情,庾亮也在那个时间,摸的很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