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沿着城中的御街转悠了几圈,王慎之也大致摸清楚了建康城的格局。
看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出御街右转,出大夏门,两人便准备按着原计划,去城外北郊的鸡鸣寺转转。
……
……
“老板,这药能不能便宜点?我就只剩这么几枚铜钱了~”
一个临街的药铺里,传出一个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话说的很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小公子啊,不是我心狠,这建康城可是刚打完仗,百废待兴,什么都缺,什么也都贵,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你一天两天的也可以,可这都半个多月了啊,我这小铺子吃不消啊!”
药铺掌柜的声音传出来,无奈又无力的感觉。
他知道这个少年,本也是个官宦之家的小公子,奈何父亲在之前几年的叛乱中,被人设计杀死,家道便因此而中落了。
如今好不容易投奔了干爹,干爹是当代大名士,名叫温峤。
说起来这个温峤官爵也不低,只是之前没病没灾的时候,喜爱赌博,家里也就没有什么余粮,这下突然中风瘫倒了,就生活的窘迫了。
少年听了掌柜的话,低下头,半天不说话,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扭身走出铺子的柜台,快步跑到边上的一个小巷子里,扶着墙嚎啕大哭。
“福贵?你身上带钱了吗?”
王慎之看着刚才街边发生的这一切,心中有些不忍。
“有的少爷,您是改主意了?去拈花楼?”
福贵刚才只顾着一个劲的往前走,再说,他对于这些街道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又是刚刚打完仗,穷苦人见得多了,对那个少年也没多少在意。
“拈你个头,你这天天满脑子都是什么?”
王慎之对于福贵的反应有些不满,这小子怎么没有一点的恻隐之心。
“那是?”
福贵有些疑惑的从怀里掏出几贯铜钱,王慎之伸手抢过,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街边的那个药铺里。
“公子要些什么?白石英?还是紫石英,哦对对,我们这新来了些硫磺,漂亮的很,杂质很少,用过的公子都说好,飘飘欲仙啊!”
掌柜的守着铺子好长时间了,都是些附近乡里的来买些伤寒药剂,根本赚不了什么大钱。
虽说医者仁心,药铺毕竟还是一个生意,生意还是要赚钱的。
所以好不容易碰到王慎之这样一个穿着阔绰的贵公子,掌柜的两眼都要冒出绿光了,一个劲的推销着铺子里新来的一些制作五石散的石药。
“刚才那个小公子的药给我抓几副来。”
王慎之没怎么理会掌柜的话,直接说道。
“公子啊,你要那个干什么,桓家小公子要的是给他干爹治病的药,你这年纪轻轻的,用不着用不着,还是这些好使,要不来点朱砂?这个也不错。”
掌柜的兀自从背后的柜子里取出几个精致的小盒子,在王慎之面前打开,就像是珠宝店里的售货员,在推销珠宝一样。
对于五石散,王慎之熟读史书笔记,还是有些耳闻,这玩意就跟毒药差不多,说是能让人神智恍惚,飘飘欲仙,而且对房中之乐也是大有好处,不过他是肯定不信的,年纪轻轻的,根本用不着,关键是,他现在连找谁乐都不知道,要这玩意简直是等于自找苦吃。
“哎呀,我就是看那个小公子怪可怜的,想代他买几副药。”
说到这里,药铺老板才恍然明白,连忙招呼店内的师傅,包好了几份,递过去,收了钱,王慎之却也不伸手去接那药包,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