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霞摇了摇头:“不知鸣蝉君来此所为何事?”
鸣蝉君闻言把佩囊解下,道:“褚姑娘说郎君的旧疾乃是外邪入侵引起,我顺着郎君接触过的东西查下去,发现一物颇有可疑。”
屋内气氛一滞。
屈盈咬牙上前接过佩囊,递到幔帐前,鸾娘便过去拿来解开。
佩囊里有一片灰色碎布,像是从什么衣料上扯下的,其中有大块黑紫色的血迹,暗示不详。
鸾娘给鸩霞看过后,将这片布浸在茶碗里,泡了会儿再拿东西挑出来。碎布看不出变化,她便端起茶碗,倒在了一旁的盆栽牡丹里。
鸣蝉君仿佛一无所觉,道:“这片碎布混在郎君的换洗衣物里,无人知晓从何处来。木公既然要在下保护你们,那这一切我都会尽快查清。”
鸾娘点了点头,再去看时,牡丹株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这碎布不知从哪儿来,但必定与郎君的旧疾复发有关。
鸩霞顿了会儿,对着鸾娘放软了声道:“我还从未想过是被引发的,果然,你天赋远在我之上。”
鸾娘眼角一酸,死握住拳,指甲陷进肉里,差点落下泪来。
鸩霞一笑:“我们动身吧。”
鸾娘点点头。
远在百里之外的晋昌,林有匪与丁近默默无言,面前是换上了中原服饰梳着辫发的封大小姐,在她身旁牵着马的是随侍江折。
“待我们从瓜州过后,再经那肃州、甘州、凉州,出了陇右,便一直往东去岚州。丁师兄,这样可好?”封大小姐笑盈盈道。
“好,当然好。”丁近僵着脸点点头,唇角硬生生扯出个微笑。
“我看丁兄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应该尽快调整调整呀,否则路途遥远,岂不是要憋闷坏。还是老样子吧,咱们找跃马客栈休息一天,明天出发。”江折朝他们颔首,跟着封大小姐转身过去,轻声道:“欸,常乐就是没晋昌繁华,不如我们去东市逛逛?”
大小姐应道:“可也。”
林有匪见着巾红岭这两位走远,才收回眼神唤了丁近:“丁师兄还在担心邹师妹?”
丁近摇头苦笑:“去找跃马客栈吧。”
专寻跃马,一是它名气大,店又正规,谁都知道在哪儿,不会走散,当然藤培那处是个例外;二是上陵门弟子们都牵着骆驼,不过后来听从封大小姐的建议出漠北后就去换了马,小的客栈后院没那么大,放不下。
上陵门弟子一路问过去,不多时便找到了地方。他们交了定金,寄了马匹,分好房间后,丁近就让师弟们自行安排,但明早必须整顿出发。
林有匪帮他打理好琐事,要了两份饭菜,拉住丁近留在了房内。
“我叫了饭菜过来,丁师兄没事的话,咱们坐下聊聊?”
“师弟,你……唉。”丁近踌躇着解下剑,踱步过去,盘腿坐在桌前。
林有匪为他倒茶,率先开口:“丁师兄不信巾红岭。”
“巾红岭,或者那位封大小姐,或者那江折,”丁近看他,“难道你信吗?”
林有匪摇摇头,道:“不能说信,也不能说不信。我所想的,和丁师兄是一样的。”
“封大小姐特意把邹师妹留在巾红岭,说不准到底是好客还是借此威胁。她略过信物之事不谈,其余师弟又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轻而易举便被那巧舌如簧的江折蛊惑。就连她当初特意去救我们,事后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太过巧合。”
丁近面色凝重:“可她又说师妹与姚师兄、赵师兄、陈师兄一起留住巾红岭,让我们不必担忧。”
“是的。我记得这三位师兄正是邹长老门下弟子,在宝库被盗的第二日就不见了,却不曾想到他们出现在了巾红岭。试想,若不曾与他们接触过,巾红岭如何得知三位师兄的名字以及他们与邹师妹的关系?何况这时间也对得上。”林有匪皱着眉:“而且封大小姐只让我们带他们回岚州上陵,并没有其他要求,这就让我觉得,疑点重重,但其中也有可信之处。”
丁近叹道:“无论如何,我只希望师妹平安无事。”
林有匪心想,若是邹师妹亡故,巾红岭只要稍作欺瞒,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是察觉不出的。可这话不能当着丁师兄的面说。而且,他并不认为能使出那般光明磊落的刀法的封大小姐,会是怎样一个恶人。
于是他抿唇道:“丁师兄,我们一路小心防范便是,但也不用做得太过,等到了岚州,再知会门内去接邹师妹。”
丁近自嘲一笑:“我当初就不该把师妹一个人留在迷城。现在,也别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