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林有匪道:“那些药材繁杂,卖药人都没分装就直接塞进来,但我记得的确混了几个小乌头进去。”
丁近一顿:“生乌头?”
“对,生的。”
丁近皱起眉:“生乌头毒性大,恐会伤人性命,还需炮制一下。”
林有匪劝道:“我们又不是行医卖药的,怎么知道如何炮制乌头。何况就连乌头有毒之事,也是因门内医者辨明库房弟子中的是这味毒才得以知晓。丁师兄,我们只放一点,不会要人命。待我们走时,也会留下解毒方子,这不就没问题了吗?”
得知褚秀鸾盗宝杀人时,林有匪去看过那位库房弟子,正巧碰到大夫诊治完,便帮他煎了药。怎样去除毒性,他是记得的。
丁近权衡一番,道:“如何下药?”
“丁师兄可先试试入水煮是否会变色、有异味,如果不能入水,那么响马也总是要过食的。”
林有匪又道:“未免他们起疑,我会待在这里,若中途有变也能及时策应。但剩下的事,就全靠师兄了。”
丁近深感责任重大,正色道:“师弟放心,你可知装药的箱笼放在哪里?”
林有匪指着西边小屋,又想起师兄似乎看不清楚,道:“我见他们卸了箱笼都放西侧屋去了。”
于是分作两拨,丁近行事,林有匪把绳索虚缚,盘腿运功。
过了许久,天渐渐亮起来,上陵门众陆续转醒,也有响马时不时来看看他们。
做阶下囚的滋味儿,这些人还是第一次尝。但最初的恐慌过后,众人休息了一夜,似乎发现响马不会随意伤人,顶多不管他们,于是有的胆子就大了,谈论时不由的就从窃窃私语声转到哄闹不休。
“好渴啊,有水吗!”
然而即使在哄闹声中,这句话也格外清晰。
林有匪顺声望去,是一个姓贺的外门师弟,但叫什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吵什么吵什么?再吵我撕烂你的嘴!“一名高颧骨铜铃眼的响马恶狠狠地走过来敲了敲食槽,贺师弟望望他裸露在外的结实肌肉,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阔卜,”前厅和后院的连廊拐角处,德子露出半个脑袋问道,“怎么了?”
阔卜回道:“没事。”
“怎么没事啊?”贺师弟觉得德子更好说话,见缝插针大声道:“我们要喝水,不然就得渴死了!”
阔卜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贺师弟一哽,伸手捂住了嘴。
德子倒是应了一声,回头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个伙计。他去西边偏房从箱笼里翻出几袋水囊,打着哈欠朝马厩走来,一边问道:“有谁要喝水啊?”
那伙计没解开绳索,而是直接拿水囊给他们喂。有谁不愿意,他便作势要走,一口水都不给喝。
等轮到林有匪时,他先开口道:“这真是跃马分店吗?我还从未听说过跃马客栈会与匪类勾结。”
伙计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这一个人的对话,便无疾而终了。
彼时的人一日两餐,巳时朝申时飨。
林有匪看见两名响马跟着客栈的伙计取水去了前面,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动静,就知道水里下药这法子怕是不行。这么一来,就只剩朝食飨食了。
巳时时分,林有匪仔细盯着往来后院的响马,发现他们吃的是自带的干粮,没法动手脚,略有失望。还是早晨那个伙计,过完食后从箱笼里翻出食物,给他们喂下。
申时时分,林有匪发现厨房有烟冒出,响马和跃马客栈的人生了火要吃熟食,机会近在眼前。
他趁看守人不注意时,悄声把计划告知了其他同门,并小心取出靴内没被搜出的短匕,割开了众人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