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那日见过的妇人穿了一身素锦的袍子,虽已入夜两侧鬓发仍是梳的一丝不苟,眼睛在月光下轻轻眯起。
莫颜缓缓地皱眉,“是你?”
老妇人没理她,反而抬头看着娴静的月夜,喃喃低语道:“要起风了。”
莫颜不解的望着她,眼神中多了一丝钦佩,她曾让秋月打听过,这位老妇人并不是王宫贵族,也不是丫鬟嬷嬷,而是前朝镇国公拓跋淙的女儿。
在司马云霆掌权之前,拓跋一族才是南岳的军方大族,拓跋老将军一生报国,所生的五个儿子全部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当时叛徒作乱,拓跋老将军也在固守北方的九龙关时血染疆场。后来,叛军攻破了九龙关,杀害了拓跋家余下的所有人,只剩下当时因病留在南岳的小女儿拓跋静。当时的王上也就是司马靖的爷爷感念拓跋一族的英勇就追封拓跋将军为镇国公,几个儿子全部封侯,而活着的拓跋静也被封为硕安公主,在宫中和王族享受一样的供奉。只是,她常年在殿中礼佛,不问王族事务,久而久之,知道她的人就越发的少了。
如此想来,按照辈分莫颜该喊她一声姑姑才对。
她福了福身,谦逊的问道:“姑姑,您什么时候来的?”
“姑娘看着东珠入了神,我已经来了一刻钟了。”
莫颜眼前一亮,将那珠子递上前去,“姑姑认得这珠子?”
“当然。夜明东珠,千金不易。”
拓拔静淡淡的目光在莫颜身上轻轻一转,望向遥远的天际,“这种大小的珍珠极为罕见,在北海郡他们称之为东珠,因在南岳专门用于王室凤冠装饰,所以又叫凤珠。”
“当年九龙关战败之后,北海郡王便年年上供东珠,这东珠5年可得一颗,整个南岳也只有4颗。我记得第一颗是在当朝宰辅司马云霆那里,那时他尚未婚配,因为多次救驾,先王赏了司马家一颗,许他凤冠之荣,日后有了女儿便是南岳的王后。第二颗则跟随先太后埋葬在了王陵。我听说司礼监这几日正在加班赶制凤冠,他们那儿应该也有一颗。还剩一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内务院的府库之中,如今你手上怎么会有?”
司马云霆?
司马琴梦?
内务院?
果真是他们互相勾结吗?!
莫颜思索片刻没有回答她,反而警惕的问道:“这些你怎么知道?”
拓拔静淡淡一笑,微微耸肩道:“这又不是什么宫廷秘事,你随便问一问宫中的老人就会知道。”
“......”
“凤珠璀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可是此时此刻这物件不该在你手里。”
“为什么?”
莫颜一愣,没想到她突然说这个。
拓拔静却不再理她,兀自叹了口气道:“老啦,受不住凉,我先回啦……”
莫颜急忙追上,将手边的披风递过去,“更深雾重,姑姑还请保重身体。”
她坦然接过,小声的呢喃着:“不知道这一次的凤位之下,又要流多少鲜血啊……”
天际空旷,云遮雾掩之下,拓拔静轻微的声音琐碎的飘散在静谧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