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议阁内,纳兰宇风端坐在龙书案前正在和冀啸堂、蒙湛二人商议朝事。
冀啸堂伤重在身,端坐在轮椅上,双眼闪过锐利的锋芒,“王上,如今各国的使者都已经入住管驿,明日他们便会入宫参拜。昭陵此次派魏东楼为亲使,可是机会难得啊!”
“对!”矗立一旁的蒙湛附和道:“一旦入了宫,那魏东楼身边护卫甚少,我们又有重兵在握,臣保证这次绝对有胜算将他一举拿下!”
纳兰宇风略一沉吟,“可是两国相交,不斩来使……”
“王上,如果不趁此机会杀了他,以后只怕更难啊……”冀啸堂一时着急,胸口起伏竟有些气喘。
“冀公所言不虚,那魏东楼确实厉害无比,当时在山上臣一时疏忽放虎归山,这次乃天赐良机,绝不能再错过。臣肯请王上将此事交于微臣,臣必不负王恩。”
“但……”纳兰宇风幽黑的眼眸静若深潭,“如果就这样杀了他,我们南岳未免会落人把柄……”
“王上明鉴,在这深宫之中要杀一个人不一定要真刀真枪啊。”冀啸堂唇角微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哦,冀公可有良策?”
“臣已打听过,那魏东楼与——”冀啸堂顿了顿,很快改口道:“与望月殿的那位姑娘颇有渊源,我们不妨……”
驱动轮椅,他来到纳兰宇风身边压低了声音:“王上只需……”
“......”
没等他说完,纳兰宇风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不行,我不同意。”
“王上……此法虽然不妥,但是不废我朝一兵一卒,且胜券极高,一来可以接机拿下魏东楼;二来可以给昭陵一个合理的交代;三来,姑娘和王上情比金坚,以此法作为对准王后的试炼最合适不过......”冀啸堂字字斟酌,沉声道:“王上,老臣以为此法甚妥,还请王上深思。”
“......”
纳兰宇风摩挲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拧眉不语。
偏殿门外,侧身矗立在黑暗角落里的莫颜脑中轰然炸裂,她呆楞片刻,将耳朵靠近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脑海中各种可怖的念头形成一条纷乱的河流,汹涌地咆哮起来。
她是一路跟着内务院总领太监常煜到这儿的。这两日她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踪迹,碰巧夜深之时瞧见他鬼鬼祟祟出了内务院。她一路跟上,穿过碧荷渠,司礼殿,走到谏议阁的时候,趁着夜色瞧见他推开回廊边的一扇暗门便没了踪影。跟着寻去,却不想误打误撞进了谏议阁后面的偏殿,好巧不巧听到了纳兰宇风他们的对话。
虽然有些内容她听得不真切,但拼拼凑凑也大抵明白其中的意思。屏息离开谏议阁,莫颜只觉得心口恍若有一只利剑刺入,伴着午夜的冷风带起丝丝疼痛,脑海中风起云涌,反复的回响着一个声音:
明日进宫……
明日进宫……
明日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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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天将亮未亮之际,莫颜身着宫女的服饰披着披风带着风帽向着皇宫南大门的方向疾步如飞。
一路之上,各国使者驾乘的豪华马车依次驶过。她一边疾走一边偷摸用眼角的余光望着,一直没有看到昭陵的车辇,她的心犹如火焚。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
是枢越。
莫颜心中一喜,急急的跑上前去一把便拉住了枢越手里的缰绳。
“何人?”
枢越一惊,伸手就要拔剑,莫颜急忙摘下风帽小声道:“枢越,是我!”
借着清冷的晨光,枢越看清来人面目顿时松了一口气,此次南岳之行凶险万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可是再一看莫颜身上的宫女装束,他的神经更加紧绷起来,惊讶的问道:“莫颜,你怎么在这里?”
莫颜来不及喘气,急切的说:“枢越,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你听好……”
“枢越,怎么了?”
紧随在枢越身旁的马车停了下来,魏东楼掀开轿帘。
“哦,没什么,碰到一个……”
没等枢越说完,一道温柔的声音宛如春水般在魏东楼身后响起,“东楼,什么事啊?”
莫颜心中惊讶,本能的抬头看去,不由得一愣,枢越扭头去看,也是同样一愣。
只见马车的帘子被完全撩开,魏东楼肩膀上搭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甲丹红,一只紫金镯戴在手腕上,越发衬得肌肤如玉。
更让两人吃惊的是,那女子的外衣已经脱下来了,只穿着一层单衣,微微敞开的领口向上,瓜子脸尖下巴,优美的颈项光洁修长,其间还有几点可疑的红痕,像是唇瓣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