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眉头微皱,问道:“陛下所虑何事?”
天子说道:“若要敲打魏相,自然是要削一削他的权,重用另一人以为平衡,可朝中之人,朕找不到哪个人可担此任。”
李老板觉得话题的味道似乎不太对,他谨慎地看了看周遭,宫娥太监们此刻虽离得不远,但目光总是要往这里闪烁一二,他问道:“陛下所虑之事,颇有道理,然则朝中能人众多,当真没有可用之才?”
天子靠近了李老板,说道:“皇叔在外多年,对这些人可能了解的不够。”他扳着指头说道,“朕看得清楚,陆相总领中书,只是借欧阳老相之名,他的人多半是欧阳老相的门生故吏,虽说前些日子联姻了柳御史,可此人实在是没有统合众人的本事,许多事情都要旁人教授,这样的人做个事官可以,掌权却不行。”
李老板点头说道:“的确如此,陆相手下能人颇多,他是压不住的。”
天子继续说道:“窦相在朝中颇有威望,只是此等威望皆是妥协而来,此人有求多应,滴水不沾,是个老滑头,朕若是用了此人,只怕朝中溜须拍马、八面玲珑之人,很快就要多起来了,朕不想做此等君王。”
李老板赞许道:“陛下所虑确实,窦相可为居中调和之人,却无立法传令的本事。”
天子接着说道:“除了这两位,朕有几位内朝近侍可直接传达朕的命令,这几人能力不错,只是朕若是重用这几人,难免朝中官吏多有怨言,朝廷任用官吏的规矩若是坏了,朕以后就非得乾纲独断、罢了魏相不可了,这也并非朕的本意。”
李老板点头说道:“是,陛下若是破格提拔近侍,只怕下层官吏想要往上爬,免不了要走些歪路子了。”
天子说道:“皇叔你是明白的,朕可用的人实在不多,若重用御史台,难保不会使朝中人人自危,若是由卫总管代朕传旨掌玺,则难保不会欺压百官,败坏风气,若召回老臣,则难保诸臣结党相争,政令难行。”
说完,天子只是看着李老板,李老板问道:“如此说来,陛下的意思是?”
天子说道:“皇叔,你回朝中吧,只需你在朝中出现,文武百官也就明白了朕的意思,如今朝中武将多是魏相之下自安北都护来的,皇叔在安西都护府待了这么多年,正好有所平衡,你觉得呢?”
李老板犹豫许久,说道:“陛下所言确实不错,陛下之所虑,臣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臣不在朝中辅佐陛下您的愿意,想必陛下并未忘记吧。”
天子叹气说道:“那是自然,二十年前朕刚刚登基之时便与皇叔相约,皇叔你做你的闲云野鹤,免得朝中文武另生他意,朕自然不会忘记,只是已经过了二十年了,朕的皇位,已再无旁人胆敢觊觎,皇叔你再回朝中,还是不要顾虑许多的好。”
李老板说道:“陛下,臣所忧虑的,并非朝中之事,眼下除却兵马调动之事,仍有一事令臣十分不安,若不调查清楚,臣恐怕仍是不敢在朝中做事。”
天子也并不生气,说道:“朕知道,这些年你托言做些草莽之事,实际上仍在对付一人,是吗?”
李老板说道:“的确如此。”
天子问道:“翠烟阁的事,朕也有些顾虑,西南方向那些州县,几年前朝中连官员都不好派遣,如今情况稍好,你若是要把此事解决,倒也不错。”
李老板应言说道:“谢陛下理解,此事不解决,臣在朝中始终不安。”
天子说道:“好吧,那你就先做你的事吧。哎,今日本是想请皇叔来观瞧马球取乐的,怎的有谈这么多烦心事,罢了,这些事朕以后再找你聊吧。”
李老板起身说道:“如此,臣就告退了。”
天子却起身拉住了他,说道:“诶,不忙不忙,皇叔,朕前几日得知,你有一女带在身旁,按辈分的话,应是朕的妹妹,不知何日可带她进宫坐坐,朕也好认一认这个亲戚啊。”
李老板笑着说道:“陛下,小女锦鸾一直是由侧室养大,最近才带在身边,不懂宫里规矩,礼节也并不熟悉,若就这么带来,怕是会闹笑话的,待臣教育一段时间,学好规矩之后,再入宫拜见陛下。”
“诶,那多不好。”天子也笑道,“既是皇叔之女,想来也是聪慧明理,不必多虑,朕怎会已礼节相欺?该日朕宣旨请皇叔带她入宫相认的时候,皇叔你可不能推脱啊。”
李老板笑道:“既是陛下不会怪罪,那臣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好,皇叔有此言,朕就放心了。”天子笑着坐回龙椅之上。
话未说完,却见卫总管手捧一文书,赶回了殿内,将书呈给了李老板。
天子说道:“这是前几日中书省陆相单独呈给朕的名单,关乎安北都护那边的许多官吏,皇叔可细观之,如有所获,随时可以来见朕。”
李老板将文书仔细收好,再躬身施礼道,“臣领命,若无旁事,臣就先告退了。”
天子点头说道:“皇叔慢走,朕就不送了,卫总管,带皇叔回去吧。”
“是。”卫总管领命,转身对李老板说道,“王爷,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