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官一声召唤,成功帮六神无主的阎小楼定了定魂儿。
少年迈开步子,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造了个大红脸,心脏“扑腾扑腾”地,嗓子眼直冒烟。
白天官给他指了条明路,能否拜入尸王谷却不好说。万一徐清风没瞧上他,没日没夜的跪求会有用吗?
有的没的一通瞎想,阎小楼抬起头,闪烁的目光不经意间那么一带,忽然发现,打右边数第一间茅屋前,一个干瘦、黢黑的小老头正蹲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见他看过来,居然放下烟枪,咧开大嘴冲他笑了笑。
老人家牙口不好,又常年叼着旱烟,本就参差不齐的牙齿黑乎乎一片,再配上那一脸和干尸不相伯仲,松松垮垮的褶子。哪怕笑得再灿烂,这仪态、这长相,也只会令人心生厌烦。
阎小楼拧着眉头,火烧屁股似的从他面前绕了过去。
少年衣衫褴褛,整日里邋里邋遢,混得跟要饭郎似的。以貌取人的毛病,真没有。
他只是觉得那个老头身上,有股子说不上来的东西,本能地想要远离他。
心一慌,他步子更快,稍不留神,险些和一个病怏怏的男人撞在一起。
匆忙间,阎小楼往后一撤,让出大门。
身板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掀个跟头的男人慢慢转过脸,先是麻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白天官低了低头,漠然道:“三师兄。”
眉峰一紧,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白天官搀了他一把,刻意压低了声线:“身子还不见好?”
嗤笑一声,男子连眼珠都没动一下,声音更是毫无起伏:“我这副身子,早废了。”
一句本该带着怨气、不甘的话,硬生生让他说得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真正是哀莫大于心死。
白天官目光一凝,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泛着疼。没有用那套无关痛痒、纯粹安慰人的说辞糊弄人,白天官只是十分小心的扶着他往屋里走。
一见林三三,平日里总是拉着张老脸,看谁都不顺眼的白铁成难得露出几分慈和:“老五也来了?坐!”
“谢师伯。”
安置好林三三,一回头,没看见阎小楼,白天官轻叹口气,亲手把人薅了进来。
迈过门槛,阎小楼怯生生地抬起眼,往屋里扫了一眼。
这是间正厅,长宽不过一丈,对面摆着一对靠椅,下手边列有四张圆凳。白铁成、徐清风居首位,其中一张圆凳被那个病怏怏的男人占着,其他人就那么三三两两站在旁边。
由于地方逼仄,一眼看去,只觉得密密麻麻全是人。
根本不敢瞧仔细了,阎小楼揪着衣角,像个小媳妇似的,紧张的埋下头去,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
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徐清风看着白天官,明知故问道:“这是……?”
“他叫阎小楼,是我在路上遇见的,特地带回来给师叔瞧瞧。”
徐清风点头一笑,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近前来。”
和煦如风的声音顺着耳朵飘过去,阎小楼盯着脚面,窸窸窣窣地往前蹭了几步。
将少年的紧张、畏惧尽收眼底,徐清风暗暗一笑,打趣道:“你这孩子,我又不吃人,近前来。”
白天官在他肩头拍了拍,低声安慰道:“没事,去吧。”
阎小楼深吸口气,一咬牙,拘谨地站到徐清风眼皮子底下。
“抬头,我看看。”
阎小楼目光一掀,照他的话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