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河倒映两岸风光，风宇闭着眼睛，享受徐徐春风拂面。艄公识趣地放慢船速，不时用他的家乡口音介绍粼河西岸的知名铺面。

河东是居民区，即闾里。“室居栉比，门巷修直”。时不时地还能在河岸边看到一个浣衣服的老妇，还有汲水的孩童。若不是使劲按捺，风宇有种解了裤带尿上一泡儿的冲动。

“王爷，到了。”吴礼多给了艄公几个赏钱，从后看护风宇上岸。

上船亭上，还有人等着做渡船，多是来来往往，背负货物的商贩。

见到风宇，便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低头不敢斜视。唯有一人，盘腿坐在当间儿，青衫长褂，头束高冠，丝丝散落银发几缕，左手持木质的太极八卦盘，还真有一种古道仙风的感觉。看打扮，该是个卜卦先生。

若不是他闭着眼睛，呼吸吐纳时，脸上的洋溢出的笑容实在欠揍，风宇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挡本王的路就算了，还笑得如此猥琐，该打！”

毫不犹豫地，他抬脚就踹到了老道士的肩膀上。

伴着一阵惊呼声，上船亭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空出地方来让风宇发挥。

“饶命，哎呦喂，轻点儿！”卜卦先生细弱的胳膊护在头顶，不时发出尖细的叫声，

“我让你不长眼睛，我让你挡路！”风宇可不懂客气，肩膀、腰跟腿都招呼到位了。

吴礼起初有点儿懵，见卜卦先生倒在地上，这才上前劝解，“王爷，动气伤身。”

其实风宇也奇怪，若是寻常人挡路，他顶多就是臭骂一顿。这老头儿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总想朝他身上招呼几下，帮他活动活动筋骨。

究其原因，就怪他脸上贱兮兮的笑容，看到就莫名火大。

“王爷，息怒，你且听草民说。草民是看王爷浑身充满黑煞之气，这是灾祸的征兆啊！”

什么，这不是赌咒小王爷倒大霉吗？

一向克制的吴礼都忍不住了，对卜卦先生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很快，他衣衫散了，头上的高冠都歪了，木质的太极八卦盘也脱了手。

“王爷，草民说的可都是真的。”

老头儿护着脑袋，天生长着一张笑脸，被打时嘴角眼角的细纹都是向上翘的，总让人有种在贱笑的错觉。他自己都不懂，寻常人出门，也不像他这样，总是吃人拳脚啊，这一路上可没少挨揍。天底下若论倒霉，他绝对能勇夺前三甲。

“你再跟本王多说一个字，小心你满口的黄牙！”风宇生动地比划出一套撬牙的动作。

老头儿果真紧紧地闭住嘴巴，露出哀苦的神情来。

“哼，这还差不多。”

抻了抻微皱的衣衫，风宇将大袖往身后一甩，正要离开，卜卦先生又开始不知死活地嚷嚷开了：“王爷，草民说的都是真的。你将被头顶一物所累！”

霎时间，风宇顿住了脚步。

旁人是察觉不到的，只有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能够看见好人光环的存在。

然而，这老头儿说他被头顶一物所累。说的是……好人光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