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炼摔了杯子,还疾言厉色的训斥刘焅,但平喜知道,陛下没真正动怒。他向乐师使个手势,貌美的舞姬踏着悠扬的乐声鱼贯而入。大殿中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不少。
唐炼也顺着平喜搭的台阶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谈笑风生了。
可怜剩下的十八个少年郎强忍着惶惶与不安,频频举杯说些冠冕堂皇的祝酒词。
伴君如伴虎,家中大人诚不欺我!
小郎君们都端着小心,唯恐再惹唐炼不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黄门进到殿中贴着墙趋步到在平喜身畔,与他耳语一阵。
平喜认真听罢,色容一滞。
唐炼眼皮都没抬,沉声问:“何事?”
“回禀大家,辛郎君来不了了。”平喜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唐炼放下金箸,满脸关切的又问道:“辛五真叫寒瓜砸了?要紧么?今儿个太医署谁当值?”
等叫小白顺便也把乱丢瓜果的禁了吧。真喜欢人家扔个香囊抛块帕子多好,非得砸寒瓜,要是碰上身子骨弱的,还不得闹出人命官司?!
平喜挥挥手,止住乐声,舞姬们退至一旁。
“回禀大家,辛郎君路遇贼人掳劫良家妇女。他路见不平,与那贼人一番激战,救下人来。辛郎君这会儿正随差役回京兆府做个见证,辛郎君说他去完衙署,自会来向陛下请罪。”
平喜刻意拔高了声调,务求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愧是小白的儿子!”唐炼高兴的直拍扶手。戏文上总写侠士英勇,劫富济贫,唐炼看戏看的多,却没遇见过。
“诶?平喜,要不你去京兆府看看,劫的是谁家娘子,那贼人打哪儿来的,辛五又是如何救人的……”
奉旨出宫看热闹,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平喜眼珠一亮,垂首道:“是,奴婢这就去。”
“快去,快去!”
平喜走路带风,乐颠颠的去了。
唐炼望着平喜的背影,艳羡妒忌油然而生。
平喜是个有福的,说出宫就能出宫。
*
白捕头带着人回了京兆府,将此事禀报给蓝府尹知道。
此事中涉及辛夷这位非常有力的人证,蓝府尹处理的相当谨慎。
辛夷就比较郁闷了。他原以为车里的是姜大娘子,没成想是姜大娘子的婢女。不过,好赖他的事迹能传到姜大娘子耳朵里。若有机会再见,也算得上半个熟人了。
“我们去绸缎庄子取衣料,回来的路上他俩突然抽出刀来截住我们……”燕三娘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俩胡人,神态自若的说道。
蓝府尹晓得面前这位女侠是姜府的人,又是苦主,他瞟一眼鼻青脸肿的胡人,忽然有种本末倒置的错觉。
究竟谁是苦主,谁是凶犯呐?!
“你们……还有谁呢?”
“香玉香梅,她俩是姜大娘子的贴身婢女。”说着手一指身后的香玉香梅。
香玉……香梅……是她取的名字吧,取的好!辛夷唇角微弯,心里美滋滋甜丝丝的。
香玉香梅两个小婢女手挽手,受惊的兔子似得紧紧偎在一起,两个人四只眼水汪汪的看向蓝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