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泫说完,窦宪反应了一会儿,然后他上前一步,俯身审视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子,她也并不躲闪,与他对视着。
“我现在派人过去,等到了那边,前后耽误近月余,刨出来还认得清是谁吗?”他哂笑一声,“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
“不是您能不能相信我,恐怕是您只能相信我了。”红泫也不示弱,从容说着,“如今,您面临着诛杀皇室宗亲的罪名,倘若孤鸿阁突然无主,那些服下叩心蛊的人自然会上门找您讨解药,到时候,您这里可就门庭若市了。”
“你……”窦宪一时语塞,连连指着红泫,“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拂下他指着自己的手,红泫微笑道:“窦侍中顾虑太多了,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已经杀了江成琢,从此只听命于侍中您,至于我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我想您应该可以理解,自从章帝驾崩,窦太后临朝称制,您也平步青云,在朝中权力无两,我又何尝没有一点对权力的欲望呢?”
眼中的凌厉慢慢褪去,窦宪无奈:“那你接下来要如何?”
“自然是回去接管孤鸿阁,但我还是先要在您府上小住几日,等帮您处理好刺杀都乡侯之事再走。”红泫说道。
“走,进屋详谈。”窦宪朝着正厅走去,红泫跟在身后,心里悄悄松下一口气。
朱甍碧瓦,峻宇雕墙,这窦府里处处奢华,并不比那皇宫差多少,待到正厅,更是丹楹刻桷、珠窗网户,红泫环视了一圈,端坐下来。
“你觉得此事还能怎么处理?”窦宪问到。
“这件事本就隐瞒不住,即使那腰牌不假,谋害宗亲、罪无可恕,终究都是会查出来,既然窦侍中决定要做,便应做好这个准备。”红泫轻轻拿起面前的青玉杯,轻抿一口香茗,“如今之计,唯有窦侍中主动向太后坦白。”
“什么?主动坦白?”窦宪面有愠色。
“侍中要赶在降罪之前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何不主动提出出击北匈奴?”红泫不慌不忙继续说着。
听到这句话,窦宪才展露了一丝笑颜:“对啊,将功折罪,说不定日后反而功成名就啊。”
红泫点头微笑。
蝉衫麟带轻似雾,衣香鬓影仿若仙。楼相歌看着依然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两句,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他才回过神来:“我就说这身衣服你穿肯定很好看。”
“可是穿成这样也不方便啊。”依然低头环顾了一圈,楼相歌为她买的衣服竟如此合身。
“不方便?不方便你干什么,杀人吗?”楼相歌笑道。
见依然不语,楼相歌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开玩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不是因为你。”依然挤出一点微笑来,“只是我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打扮过了,都忘了自己以前也是爱美的。”
楼相歌扶正她髻上的骨簪,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喜欢这样吗?”
见她点头,楼相歌认真地说:“那以后你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好吗?”
那日他们初到雒阳,走在熙攘的街道上,路过一家衣裳铺子时,依然驻足,楼相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这身湖蓝色的裾,只片刻,她便牵着马继续走了。你想要什么,应该告诉我,而不是在心里默默企盼,再静静放弃。当时楼相歌便决定,要尽快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