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大街的店主们如同事先约好的一样,各自站在自家店门口目送李寻离开,有的人眼神中流露着同情,有的则流露着窃喜。
李寻不禁在心中默念一句:“人情寡淡,世态炎凉。”
如果按照往常,走过琉璃厂大街只需五六分钟足以,可今天李寻至少走了十几分钟,他的双腿像是被人灌了铅一般沉重。
李寻点燃一支烟,用近乎悲壮的气息抽着,他瞥了一眼瘦猴,发现瘦猴脸色静如止水。
“猴叔,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不自在。”
“哼,刚才那股子刚强劲去哪了?人这一辈子不自在的时候多了,你还是走的路少,吃的饭淡。给我把腰杆挺直了,别忘了咱们手里有生肖梅瓶,如果把这茬子事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咱们呢。”
李寻听到瘦猴这么讲,瞬间挺直腰杆,说:“有道理,聚古斋就指着生肖梅瓶东山再起了,我非要把生肖梅瓶背后的秘密给揭开。”
“嘘,小声点。”瘦猴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李寻和瘦猴回到家后,二话不说先给李爷的遗像点了一炷香。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念叨了一遍,随后才与瘦猴忙着卸车上的古玩。
约一小时后,两人才把一车的古玩全部卸完,原本空荡的院落被塞满了。
李寻洗过手脸,为瘦猴沏上一杯茶水,然后半躺在屋内的罗汉床上喘着粗气休息。
“聚古斋关了,雅集堂也关了,古玩行的饭不容易吃喽。”李寻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知道我现在最担忧的是什么吗?”瘦猴轻呷一口茶水,冲李寻递来一个眼神。
“肯定与刀疤有关。”李寻侧过身来看着瘦猴。
“没错,以我对刀疤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今天咱们是把聚古斋让出去了,但这事真就这么过去了吗?”
“我也在琢磨这事,也许他是想要生肖梅瓶吧。”
“就怕是这样,真正想要的东西没拿到,他能睡得着觉吗?他睡不着了,咱们也甭想睡踏实。总之,以后你我脑袋后面得长只眼才行。”
“知道了,待会咱爷俩喝一口,省得你回去还得发愁吃什么。”
说罢,李寻掏出手机给胡同饭馆打电话叫菜。
夜风温煦,沁人心脾。
李寻将酒桌摆在了庭院内,望着满满一桌的酒菜,脸上浮现着难以捉摸的笑,随后又打开了一瓶陈年老酒,顿时,酒香飘满了整个庭院。
“我一闻到酒香,再多烦心事都不叫事了。”瘦猴笑道。
“今个咱们一醉方休,反正明天不用想着开店了。”李寻为瘦猴斟满酒,神色轻松的调侃着。
两人微微一愣,举杯畅饮。
李寻被最近的事情压抑了太久,如今全部放松了下来,难免多喝了几杯,整个人变得醉醺醺。
李寻拉着瘦猴的手,一番醉言醉语:“猴叔啊,以后等我发了大财指定忘不了你,来,接着喝。”
“那我就等这天了,对了,你小子不是说李爷给你留下一件梅瓶吗?在哪呢?”
李寻嘿嘿一笑,说:“是留了一件,还能骗你不成,等着啊,我给你拿去!”
李寻摇摇晃晃走进房间,随后将那件嵌百宝的黄花梨木箱拎了出来。
“哎呦,这箱子可是好东西啊。”瘦猴放下手中的酒杯,瞪大了双眼看着李寻。
李寻缓缓打开木箱,小心翼翼地把梅瓶摆在桌上,瘦猴直勾勾看着梅瓶,如同一位中年男人看到十八岁少女一般,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渴望。
“蛇纹梅瓶,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它。”
瘦猴刚要伸手去摸,却发现手上沾了少许酒菜残渍,他把双手往衣服上反复用力蹭了几次,最后,才缓缓地伸向梅瓶。
“看这器型和画片,这青花发色,还有这釉光,好一个永乐梅瓶啊。知道为啥李爷这件梅瓶画的是蛇吗?”
“难道是因为我爹属蛇。”李寻猜疑道。
“没错。当年琉璃厂的人为了生肖梅瓶,争的你死我活,如今物在人不在了。人这辈子图个啥嘛,对了,李爷只留了这么一个物件吗?”
“还有一个鎏金佛像,一本账,账本说佛像是牛爷的,所以就还给他了。”李寻拿起箱内的账本递给瘦猴。
“没别的物件了吗?不可能啊。”瘦猴迅速翻看着账本,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了,还有这个宝贝。”李寻拿起箱内的一只鼓囊囊地布袋,兴冲冲地向瘦猴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