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牧难为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它超度，尘归尘，土归土。”
林雪烟笑道“随便，不嫌骚，下锅煮了都可以。”
宋青牧心中大定，他这个不情之请，其实已经有从别人钱囊里拿银子的嫌疑。
修炼有成的山野精魅，尤其是一些道行高深的，斩杀之后，除了那虚无缥缈却确实存在的功德之外，剩下的尸体，也都处处是宝，比起一些天材地宝，也并不差多少。
虽然这只黄鼠狼，只剩下皮毛还能算值些银子，可蚊子腿也是肉，所以他一直在担心，面前这位剽悍得一塌糊涂的少女，会翻脸不认人。
宋青牧会心一笑，再次道谢之后，从袖中滑出两张黄纸符箓，双指轻轻夹住其中一张，口中念念有词，那张黄纸符箓便自动燃烧起来，然后轻轻一甩，燃烧着的符箓便轻飘飘落在白毛黄鼠狼尸首上，顿时火光大起，只是这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火光散尽后，就真的只是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没剩下！
少年再次捻起第二张黄纸符箓，还没张嘴，便被一只白嫩的小手夺了下来，揭下面罩的少女横眉冷对，“往生也就算了，还要颂德，骚得要死的老皮子，哪来的德让你颂？人傻钱多啊！”
趁着宋青牧愣神的空挡，少女赶紧溜号，将黄纸符箓塞到怀中，双眼眯成月牙。
宋青牧第一张符箓，是为小脚老太往生引路所用，第二张，则是为其在阴冥地府，历数其功绩，对于投胎转世，大有裨益。只是少年手中符箓品秩，实在算不上高，再加上已死之人生平所做之事，在阴冥地府，都会有阴间胥吏一笔一笔记下，半点做不得假。即便是歌功颂德，最多算锦上添花，万万做不到雪中送炭，更别提起死回生。所以少年第二张符箓，其实已经有败家子的嫌疑。
然后脑袋缺根弦的宋青牧，对于被陌生人抢走符箓，也不恼，而是指着自己的脸颊，认真道“咱们，真的认识？”
少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不认识。”
宋青牧摸着下巴，偏着脑袋，仔细端详少女，然后猛然惊觉，指着少女小心翼翼问道“你是顾…心猿，还是意马？”
到最后，脸盲的少年，仍是没想起去年在龙虎山罗天大醮中，见到的万寿山顾氏师兄妹，哪个是心猿，哪个是意马。
少女有杀人的冲动，呲牙道“宋青牧，你给老娘记住了
，老娘是顾意马，心猿意马的那个意马。”
说着，少女又指着身旁脸色苍白的高大少年得意道“这是我师兄，顾心猿，心猿意马的那个心猿。”
宋青牧一头雾水，手指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突然张大嘴巴，重重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男的是猿，女的是马。”
少女想当场把这家伙绑起来，用皮鞭蘸辣椒水，抽他小白脸。对堂堂万寿山山主最喜爱的女弟子之二，天生丽质、风姿绰约的顾仙女不敬，十死难辞其咎。
顾心猿拉住几近暴走的少女，眼神中满是歉意。
崔流川只觉得有趣，倒不是这对师兄妹古怪的名字，相比之下，这位剑鞘好看剑更好看的少年，更有趣。
佛家有讲究降服心猿意马一说，维摩诘经讲经文有云卓定深沉莫测量心猿意马罢颠狂。也有古人赋诗题杜居士：“机尽心猿伏，神闲意马行。心猿意马这四个字，非但不奇怪，还有些讲究。只是如今读书不多的崔流川，仍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宋青牧还是有些迷糊，自己都想明白了两个人的名字，为何少女好像生气了，难怪师父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如恶虎”。
帷帽少年安抚了好久，才将怒极想打人的姑奶奶爱抚好，但还是气呼呼的，小胸脯起起伏伏，指着宋青牧不客气道“宋青牧，齐府君让你去我万寿山送信，你倒好，一两个月的路程，到现在，还没走到一半？害得本小姐亲自下山来找你，一路上没少遭罪。我不管，你必须拿出诚意来，至少要……”
少女偏着脑袋想了想，“本小姐还没想好，先欠着。”
宋青牧笑呵呵的答应着，其实心底里还是很开心，终于不用靠运气摸着去万寿山了。
他甚至打定主意，在送过信之后回到水华剑府，以后绝不独自出府，就是师父说话都不好使。
十年一次的龙虎山罗天大醮盛会中，当时并未崭露头角的宋青牧在一次独自去茅厕的路上，好巧不巧，误打误撞走进了万寿山的院子，更巧的是，当时水华剑府齐剑仙正在屋中与万寿山山主顾心芝喝酒吹牛，两人都收起修为神通，醉意朦胧，说自己关门弟子实乃人中龙凤，赤子之心、天生剑胎、聪慧过人，关键还长的好看养眼。
然后门外就有少年清朗的嗓音响起，“请问这里是不是茅厕？”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齐剑仙丢人丢到姥姥家。最终为了挽回一点小小的面子，于是本来应该是龙虎山张姓天师一脉主场的罗天大醮，硬生生鸠占鹊巢，让屁股肿老高的宋青牧出尽风头。
就在那个时候，宋青牧与顾氏师兄妹有了颇深的渊源。也正是那个时候，向来肚子里没憋好屁的顾心芝，最终齐知秋齐大剑仙的关门弟子，是个不折不扣脑子缺根筋的路痴一事，人尽皆知。
林雪烟瞥了一眼宋青牧身后的镇岳，然后对崔流川道“回去睡觉！”
看过一场好戏之后，心中觉得轻松了不少的李莫申，在挥手向院子中众人打过招呼后，原路返回，又从窗户口爬了回去。
顾心猿欲言又止，最终只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时候不早，明日可以去他们所在的客栈，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细细谈一谈。
林雪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临走前，不忘把扔昏死在院子里的小二给扛回偏房。
只是墙壁上的洞，他也无能为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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