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莫申居然乐呵呵地掏出三百两银子,事后,也没让矍铄老人把钱给要回来。
三百两银子,就是掉地上,李家大少都不稀罕捡,但银子是银子,明摆着让人当冤大头,可就不那么让人舒服了,要知道他李家大少买东西都是翻翻给赏钱。
一路上,这匹老马驮着华服少年李莫申,都是一副摇摇晃晃随时能嗝屁的凄惨模样,可是走了上千里路,缺门牙老马,还是这模样,也着实让矍铄老人吃了一惊。
从这方面看,纨绔子弟李莫申倒也有几分能耐,至于具体是什么能耐,老人说不出来。
华服少年睡眼惺忪,问道“老白,咱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客栈里睡个好觉?马背太硌得慌,睡的不舒坦。”
矍铄老人想了想,“少爷,咱们从清河县城出来才一天,走了近一百里路,大概还要再走上约摸一百多里,就能到清水县城,应该在两天左右光景。然后过年之后,咱们就应该能返身北上,回幽州府城。”
少年闻言便没了兴趣,至少还要露宿一晚,自己这金贵身子,又得遭罪了。
华服少年坐起身,两眼放光,对老人道“清水县城的青楼姑娘水不水灵?上次清河县城那头牌,忒没劲儿,面相不讨人喜不说,花样还不多,在床上跟死人似的,没劲。”
矍铄老人太阳穴鼓了鼓,手中缰绳捏得死紧。若是再早上十几年,矍铄老人真能将这没皮没脸的小王八蛋从马背上拽下来,先痛打上半个时辰再说。
如今的矍铄老人,当然不会去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答道“不清楚!老奴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不曾在清水县逗留过。武夫修行,也不敢纵欲过度,年轻时行走江湖,那时候兜里的银子,大都去接济江湖中的朋友,青楼勾栏赌档这种销金窟,未曾踏入过半步。”
华服少年撇了撇嘴。
缺门牙的老马欢悦地打了个鼻响,似在嘲笑矍铄老人一把年纪连青楼都没逛过,还是跟着一个后生小辈才能一观真容,丢人,忒丢人。
崔流川身后背着一把剑,林雪烟背着一只包裹,在和老道告别之后,沿着那条破碎不堪的青
石山路,拾级而下。
少年新得来的这把剑,材质算不上是绝佳,但胜在锻造精细,细微处处理得极为恰当,在剑柄上,篆刻有一个铁骨铮铮的常字。
江湖中的铸剑师,往往都会在呕心沥血锻造的剑身或剑柄上,注明出处,比如自己的姓氏,或是一个妙笔生花的图案,都可,不一而同。一些声名远播的铸剑大师,所铸造的剑上,若是有此类印记,那么说明这位铸剑大师,对于此剑的品秩,都很满意。在价格上,比起同品秩、名声却远不及前者的铸剑师出品,往往会向上走几个台阶。
山上山下,都有类似的做法。不过是在山上的规矩、说法会更多一些,却也都万变不离其宗。
同样的,这把剑,与崔流川所练习的拳桩,都没有名字。少年至今,都没有想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好名字。
对于林雪烟与崔流川一同离开,老道还是颇有微词的。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了林雪烟,老道就要一个人苦哈哈的打猎做饭,很辛苦的。打林雪烟八岁起,就一人揽下了两人的生活起居,事事亲力亲为,后来,更是多了一张嘴,林雪烟仍是没有一句怨言。
在下山过程中,虽然这条路走了不止一次,可与之前,到底在心境上,是不同的。以前下山,是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沿着这条路,回到山里的那座破庙里,这次下山,下次再回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说不清楚!
所以少年心里,还是紧张的!
适百里者,夜舂米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两人却是轻装简行,说走便走。
对于山村、破庙,是少年崔流川生长的地方,在此之前,最远,也不过是到过地处清河县最南端的平安镇。可是这里,也是少年最伤心的地方。
俗话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是对于崔流川来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更有道理一些。
关于雨夜那场不明不白的冤死,是对是错,其实早有定论。
脾气倔强的崔流川有没有错?当然有,在他、在王家人看来,是大错特错。可是回过头来讲,最终让老人蒙受不白之冤的,是那只入了魔的槐树精魅,难道要说,崔流川的错,也有在心底里将老人位置放得太高的原因?
那么是否付出真心实意,也有错?
那么行走江湖,是不是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酒逢知己千杯少?难道就不担心会在以后,埋下祸端的根源?
当然不会,如若如此,少年就不会离开破庙,而是混吃等死。
少年心中,早早就有了答案!
在目送两人离开后,老道转过身,抬起头,望向这方天地的天幕。
老道只是这么站着,有些惆怅!
与此同时,这座破败的庙宇,宛若一只茫茫黑夜中的明灯,开始向周围辐射出万丈光华,璀璨夺目。
各方山上宗门势力近百年来,都派出了无数谍子秘报,遍布一洲之地,花费巨大,却无任何建树。
可是那些山上宗门,仍不遗余力。
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多年苦苦寻找人,却自己浮了出水面!
老道躺在摆放在破庙前的空地上的太师椅上,提着酒葫芦喜滋滋地喝酒。
一时间,风起云涌!
祖洲有大贼,姓林名冕。
本章完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