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城,元帅府内。
李喜喜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瓮声道:“韩兄弟传回消息,元兵已经过了上蔡,往颍州来了。”
刘福通一边握着笔杆写信,一边自语道:“倒是比想象中慢了许多。”
李喜喜拄着脑袋,冷笑了一声道:“这帮人与其说是元廷派来的精锐,还不如说是找了伙强盗来。据传信的兄弟说,这帮色目人组成的骑兵走到哪抢到哪,不管是地主还是百姓都不放过,随行的马匹上装的尽是掠夺来的财物,有的甚至将箭囊中的箭矢丢光了,好用来装取首饰珠宝。”
刘福通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些元兵竟敢如此出格,停下笔疑惑道“那当地的官军呢?就没人管辖他们吗?”
李喜喜苦笑道“为首带队的是同知枢密院事赫厮,那可是正二品的军务大臣,地方上的达鲁花赤估计还在想着办法如何向他献些财物,哪有人敢去寻他的晦气?”
刘福通眯着眼睛道:“也就是说,这次元廷派来的军队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何止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恐怕那群王八蛋的鼻孔都扬到天上去了。”
“既然如此,那计划就该变一变了。”
李喜喜终于提起了兴致,挪了挪屁股将身体坐直,发问道:“刘大哥,你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刘福通将笔放好,站起身子洒然一笑,说道:“这颍州城不必守了。”
“什么?”李喜喜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难道我们要弃城而逃?”
刘福通瞪了他一眼,呵责道:“你这张嘴便胡说八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李喜喜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吭声。
“假如你是元兵,你能否想到我们会决定在城外与其决战?”
李喜喜闻言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刘福通的意思,睁大了眼睛道:“要在城外孤注一掷进行伏击,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刘福通沉吟了一会,分析道:“原来的计划是待元兵围城,我们凭借城池先对其进行消耗,待其困乏,再让韩咬儿带着兵马杀回来,就可以对元兵里外夹击。可如今这伙色目骑军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没有与其余的军队汇合,就迫不及待的要来洗劫颍州城了,这样的兵马就算装备再精良,又哪有作战的勇气?我们的兄弟虽然兵甲不堪,但士气正盛,只要集中力量对其迎头痛击,必将大挫元兵锐气,若此战能胜,我们便可乘势进军,将关铎、潘诚、李武、崔德等人正在潜伏的县城村落尽数攻占!到时候,元兵再想集中力量一举击溃我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好计策!”李喜喜听后忍不住大声夸赞,但随即皱紧了眉头道:“不过若我们倾巢而出,全力一搏,我担心背后的杜遵道不会安分。”
收到刘玥儿和罗文素的传信以后,刘福通和李喜喜自然已经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好在有刘福通以大局形势相劝,李喜喜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没去轻易寻仇。
刘福通点头道:“杜遵道在明教多年,我们身边难免藏着他的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晓。”旋即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与其对他隐藏消息,倒不如光明正大的邀他来颍州城一同参战。”
“依我看,该将他一刀杀了才好,放这个祸患在身后,睡觉都不踏实。”尽管赞同他的主意,李喜喜还是忍不住发牢骚。
刘福通面沉如水,恨声道:“他既然想要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他呢?以他的城府,一定布置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他既然想得到权力,我便尽可能的将权力让给他,消除他的戒心,等到他黔驴技穷的时候再下手不迟。”
“唉,好在小姐没事。”
刘玥儿失踪的这段时间,李喜喜愧疚无比,知道她被道衍再次救出,心中无比欣慰
红巾军安排设伏的时候,赫厮等人却全然不知,仍然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
军营内,河南江北行省的地方官员徐左丞正握着杯盏,奉承道:“听闻是二位大人带兵前来,在下特意备足了美酒佳肴,供二位在此享用。”说罢朝外面挥了挥手,立刻涌进了一群舞女,端着丰盛的晚宴进来侍奉。
赫厮坐在主位上,左拥右抱,放声大笑道:“朝廷派我们二人去监戍河工,可的确是个苦差事,那新任的工部尚书贾鲁又不识好歹,也不知道为我们找些乐子,整日里东转西转,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一旁的秃赤附和道:“是啊!要我说,那贾鲁要是有徐大人你一半识趣便好了。”说着,将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赞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