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极,道法自然变化万千,阵法符术不会将妖物一网打尽,妖术当然也会对一部分人失效,而我疑惑的是为什么李一龙能逃过一劫。
他可能是道佛神灵之徒,又或者只是恰好幸运地躲过?世上碰巧的事情不少,但李一龙免疫妖术这事并不能单纯的当作巧合来解释,我觉着比起上述可能,更应该是和他那一身浑然外露的杀气有关,也就是气场的问题了。
行内有种说法,对凶煞之人神鬼都会畏惧几分,可是所谓的凶煞者必得是身负诸多人命,靠那不胜数的冤魂恐惧与怨气的浸淫才生得出来那样惊动天地、鬼神不侵的气场,以致免于今日之难。
我想着放在寻常家庭里,也并没有多少哥哥会给自己才一年级的妹妹讲解尸体变化这种事情吧,所以这样看来,李一龙很可能就是手上有过人命,而且还不少。
木泽轩打开书包拿出作业写着,李颜眼睛都快看歪了。
我凑过去看,只见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他将黄色的小书包垫在书本下,一手拿着铅笔,一手攥着块磨损了边角的绿色大橡皮擦,正做着一道语文题从西瓜、香蕉、菠萝、南瓜里选出其中与其他三个不同的一个东西。
木泽轩想了想,歪歪扭扭地写了西瓜两个字。
嗯,不应该是南、南瓜吗?
我刚准备问他,这时鼻息间涌动一种奇怪的动物身上的那种气味,像是从前家里的土狗淋了雨,蒸发身上的水汽散逸出来的那股味道,又像是不久前去宠物救助中心时闻过的那堆废弃的猫砂的味道,由淡变浓,熏得人难受得很。
木泽轩放下了铅笔,嫌恶地捂住了口鼻,李颜鼻翼翕动皱起了眉,我上上下下打量着狭窄的空间,小声道:“你们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李颜退开了门边,靠向我:“是老鼠的气味。”
“老鼠?”我辨认着,听李颜这么一说倒真的像是老鼠的气味了:“是的,我觉得是。”
话说完没多久,李颜指了指外面,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白色的灯光下明亮的外间,墙边离地两米高的地方一块暗红色的布像是帘子一样勾连在什么地方,明明无风却长长的摆动招展着,像是鬼魅一样缥缈的勾引着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确认来时自助区外面没有任何红布条、又或者是横幅什么的东西,而自助区外壁的墙上也是光秃秃的米色瓷砖墙,不可能有钉子或者其他能挂住这块布的结构。
这块红布的出现突兀至极,而这一切事发前天空也飘过这样的一块红布,又或者就是同一块?
惊骇中红布之下的地面上,先是探出了几根长长的须状物,然后是一巨大的老鼠头,接着一只整个身子灰黑的,团溜溜,油光水滑的老鼠缓缓地出现。
这只硕鼠不算尾巴,身长就有一米五的样子,身子团起来的时候和孩子们坐的那种投币的摇摇马一样大,像一头小牛,那拳头一样大的眼睛溜溜圆,精明而可怕。
它慢悠悠地嗅着什么,安静地看向我们,许久许久。
终是离开了自助区门口,而那股味道却依然没散去。
气味没有散去,所以它极有可能还在墙边,只是埋伏着,像是等待猎物出现的野兽。
我慢半拍地才想起应该拍张大老鼠的照片给喻叔他们,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发送文字信息了,而李颜和木泽轩正震惊不已地互相对视着。
群聊里喻叔回了几条信息:地址和年代已不可考的冻原文化里,颜色有不同的意义,其中红色代表时空。
红色的布正反面是不同的时空,人如果从布的一面掀开到另一面,往往就能够穿越到平行时空。
但是在妖物作用下,可能会扭曲了其中的时空之力,也即人不再是穿越到平行空间里,而是个体的时间会改变,会迅速变老或者返老还童。
正在这时一群人尸追赶着一男一女进了自助区,而这一对男女正是早前有过照面的田园和余壬丽这对小情侣。
田园没有被妖术影响在我意料之中,而余壬丽为什么安然无恙?随着二人和人尸接连闯入,拂面的红布后尾随他们的人尸在疾速的伏地奔跑中竟一一变成了小孩子,矮小的身躯笼罩在颓到地上还血迹斑斑的大人衣服里。
这些约莫六七岁的孩子,一群十三四个互相打量着彼此,茫然至极。走近的田园和我对视了一眼拉着余壬丽便躲进了第三间自助存取款一体机的隔间里。
我摄录着视频发送给喻叔他们,说了眼前所见,木泽轩已经呆了,李颜的眼睛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