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乌云便很快消散了。卫轻奂和方攸不放心那女子,依旧用藤条捆了她的双手,才带着她出了土地庙,四处寻觅着出路。
因为天晴的缘故,几人依着太阳和影子很快找到了城门所在的方向,刚到大理寺的门口,便有人出门来迎接卫轻奂了。
卫轻奂便吩咐可信之人将那青楼女子带走并好生看守,再嘱咐其他人将两匹马安顿了,之后对身后的方攸道:“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大人你的伤……”方攸看着卫轻奂肩头被自己衣服包裹着的伤口,又渗出了隐隐血迹。
“不碍事,我回府便找太医来瞧瞧。”卫轻奂说完,便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早已有人为他备好的马车。
方攸点点头,一晚没回家,指不定薛氏母子怎样着急,才走两步又想起卫轻奂的衣服还没还给他,回身刚欲开口,哪里还有卫轻奂的身影,只看见了一辆华贵的马车绝尘而去。也好,等洗干净了再还他。
方攸刚踏进家门,薛氏就急忙上前询问她昨夜去了何处,但方攸和薛倓在承令司常会遇到这种需要在晚上行动的案子,故而薛氏并无对此事的惊讶之意,只是关心方攸的安危。
方攸也对薛氏报了平安,后只匆匆吃了两口她为自己准备好的饭食,回房换了衣物,将卫轻奂的衣服压在枕头下,便着急着回了承令司。一进门,就看见萧弃白一脸凝重地踱着步。
“师兄!”方攸道,“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和师父!”
萧弃白看她回来,也一脸急切道:“正好,我这里也有急事要告诉你。”
“你先说。”方攸以为是萧弃白从坠月楼的老鸨那里问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萧弃白狠狠地叹了口气道:“齐夫人……疯了。”
方攸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齐夫人不知从哪个下人那里听信了谣传,说齐律被判了死罪,一时急火攻心昏了过去,待醒来时便举止失常了。”萧弃白道。
方攸惊讶之余便思索了起来,“那传谣之人呢?”
“已被找到了,只说自己是随口说的,其他一概不承认。”萧弃白道,“听其他下人说,此人平时并不爱嚼舌根,更别说是妄论主子的事了。”
方攸道,“除非……他是专门说给齐夫人听的!”
萧弃白点头道:“这个下人与齐夫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必定是受人指使。”
“张清圆。”方攸随口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萧弃无奈地摇着头道:“齐家这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方攸打断他,“还有希望。我正要跟你和师父说这件事呢,昨日我和卫大人在街上碰到了那日李景千出事时服侍他的青楼女子,她将自己受坠月楼老鸨指示,给李景千下毒的事全都告诉了我们,人现下正在大理寺关着。”
萧弃白听闻激动地拍手道:“好!好!天无绝人之路!我这便去齐府将此事告诉师父和齐大人!”
“师兄等等!”方攸叫住萧弃白道:“昨日你可去过坠月楼了?”
“去过了,不过那老鸨嘴严得很,我和她周旋了许久,竟半句有用的话也套不出来。”萧弃白的话语中难掩失落之意。
方攸也苦恼起来,照师兄这么说,若她到时候去赎施念出来,免不了又得再见那老鸨,她如此难缠,若到时候认出了自己不肯放人怎么办?因此有些犹豫地对萧弃白道:“师兄,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萧弃白眼神落在方攸踌躇不安的双手上道。
“我那次去坠月楼,偶然遇到了同乡的儿时玩伴,听她说我离开后不久,家乡便因旱灾,连年颗粒无收,家家都背井离乡去了别处逃难。她在和家人逃难中走丢,被人牙子卖到了坠月楼。我见到她一时于心不忍……便答应了赎她出去。”方攸道,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扯谎真是顺口就来,“可是那日我和那坠月楼的老鸨有过冲撞,怕她不放人,到时候我筹够了钱,还请师兄代我去赎了同乡好友出来。”
“这有何难,只是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些钱赎她?你的月例银子可就只有三两。”萧弃白知道方攸素来心善,只是从青楼赎人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到时候咱们俩将各自的积蓄凑一凑,看够不够。”
方攸有些犹豫道:“不行,我自己的事,怎么能让师兄你出钱。”
“咱们俩还在乎这些?”萧弃白笑道,摸了摸方攸的头,“这会儿我先去找师父和齐大人,回来便给你凑钱。”
“师兄……”方攸还想推辞,萧弃白已经摆着手出了承令司。
卫轻奂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紫府门前,他掀开帘子已有小厮蹲在那里接他下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