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倒是一派和气,将行大礼的慕容宸拉起,本是温柔的目光转眼看向懿皇帝又变得严厉。
“儿臣所言只是个人看法,母妃没了,儿臣只是想偶尔进宫之时,还能有些娘娘想起儿臣,为儿臣送些糕点跟儿臣聊聊小时候的事。不过,要是贵妃留下了,倒是委屈了五哥,和自己的母妃分开怕是会分外不舍。”
懿皇帝皱了皱眉,心中知道这是太后在利用自己对慕容宸的那份恻隐之心。
不过,这步棋懿皇帝决定弃权了,但却是看在慕容宸的面子上。转念,懿皇帝笑了起来,嘴边的一字胡微微上翘,“朕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听了宸儿的话,觉得宫中偶尔人情味一下也无妨。”说着,又拿起刚才放下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口感不一般。
太后见皇帝吃下糕点,心中的石头也终是放下,眼底放下警惕,脸上也浮上了难得笑容,可与皇帝的心结却总是解不开。自己努力半天都没有争取到的事,竟然被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所破,明摆着是做皇帝的儿子不给自己面子,身为太后,说话无分量,形同虚设的高位又有何用!
宽袍下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慕容太后在极力容忍内心的怒气,可面对自己一手捧上皇位的儿子,万般不甘,又能怎样。唯有忍才是上策,而今她也只能忍。
慕容宸随便找了个理由屈身退出坤泰宫,留下懿皇帝和慕容太后维系着母子间难得的和睦画面。
子规见主子出来,赶紧将披风递上,难得见有一丝喜悦洋溢在主子的脸上,不由得自己也跟着欢喜起来。
慕容宸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想起去御花园的俞华裳到现在都没回来,有些放心不下。这时,站在转角走廊的宫女杏枝对着两人招起手来,子规瞧见,赶紧扶着慕容宸走了过去。
杏枝曾在芳华宫做过一年的宫女,这也是她在宫中度过最轻松的一年,随后便来到这坤泰宫做事。今日,只是帮以前的主子一个小忙而已,将准王妃带到御花园便可,可没想到中途却出了岔子。
杏枝见慕容宸上前赶忙跪在地上,紧张的不敢抬头,子规看着,大概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安慰着杏枝,让她无需慌张。
嘴上哆嗦了两下,又叩了两个头,这才将俞华裳在御花园的事儿说出来,原来是碰到正在教训奴婢的滇王慕容锦,想也知道,满腹侠义心肠的俞华裳肯定是出手相救,可遇上暴脾气慕容锦定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讲到这儿杏枝开始哭了起来,“滇王殿下带着俞姑娘离开了御花园,奴婢在后面跟了一段路,瞧着是往刑邸去的。”觉得事情是闹大了,哭声变得越来越大。
“刑邸?那是处置宫中不守规矩的主子和宫人的地方,俞姑娘不是宫里人,为何会带她去那?”子规不明,却也有些焦躁,那种地方可是没有全乎人出来过。
慕容宸疾步赶去,子规忙跟上引路,再晚一些怕是真的要去收尸了。
刑邸府门倒是威风,高檐宽门,朱漆夺目,可越往里走越是阴森,尤其是经过一段下行的小路后,来到处于地下的牢房,更是看着心有余悸。
俞华裳倒是不怕,但牵着的婢女青蕊已经是吓得不行,身子颤抖着,两行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走到一处牢房,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把将两人推了进去,三面是石墙,一面则是木桩打成的牢门,两侧挂着盏黑黢黢的油灯,忽明忽暗闪着微弱的亮光,再瞧远处黑暗一片像是个无底洞。
“我......我不想死在这里。”青蕊哭着说道,看着四周徒壁更是绝望。
俞华裳拍了拍青蕊的后背,“你是怎么得罪滇王的?”
“我......我只是一个宫女而已,给殿下传错了口信。”说着说着满心的委屈又涌了出来,“可是,可是,自从菊开后,陛下每日都会在那个点到御花园赏菊,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没来。”
“这皇帝还真是抢手。”俞华裳随口嘟囔了一句,不过,今天不只是慕容锦扑了个空,她和慕容宸也没料到会有变故。
“啪”一声鞭子声传来,青蕊吓的抱头蹲下,只见慕容锦悠闲的走来,胳膊上的袖子高高撸起,手中的鞭子不时的挥舞着。
“老子这几日心情不好,正愁没处撒气呢。”
可不,这些日子竟为兰贵妃的事情烦恼,就连皇帝都懒得见他,今日好不容易探得皇帝的行踪,可还是没见到影子。这怨谁呢?也只能是可怜青蕊成了替罪羊,发泄的对象。
“身为皇子,竟敢私自囚禁无辜宫人。”俞华裳倒是毫不畏惧。
“囚禁?”慕容锦发出一阵狂大的笑声,“你们,你们不过是我燕邵的奴才,奴才懂吗?不过,你,我倒是没见过,瞅着这打扮不像是个宫女啊。说说,你是哪个宫的?”
慕容锦饶有兴趣的围着俞华裳转了一圈,又凑近闻了闻这位衣着鲜亮的姑娘,纤长的玉颈透着股清新体香,在这臭气熏天的牢房里格外好闻。
如此轻佻的举动,俞华裳分分钟可以用发簪至他于死地,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心想着,总有一天要让慕容锦死在自己的手里。
“我是明王府的人,如果今日我死在这里,滇王殿下怕是又要多一个烦心之事了吧。”
“明王府......慕容宸啊。”慕容锦的语气甚是轻浮,言语中到不把慕容宸放在眼中,慢慢又将头靠近俞华裳,慢慢闭上眼感受着这个女子身上的味道,语气沉闷又有些慵懒的继续说道,“你以为本王会怕他慕容宸?不过本王倒懂得怜香惜玉,暂时......不会让你死。”
狂妄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地牢中,仿佛他就是这昏暗炼狱的主宰者,无人能将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