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启二十一年,燕邵国芸贵妃秦芸香殁,封“敦孝贤皇后”葬西山御陵。
这个集荣宠于一身的女子死了,有多少人曾羡慕她的一生恩宠。当年五年不曾举行秀女大选,只为她;一怒冲冠为红颜休妻废后,只为她;与太后反目心生嫌隙,只为她......可不,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今生得此恩泽,又有何求。
可终究,还不是个死人。
芸贵妃离世不过半月有余,慕容太后便下令,为充实后宫,绵延燕邵国皇嗣,特重启秀女采选制度,凡年满15岁的王公大臣之女都将由户政司统计造册,待吉日入宫挑选留牌。
前一日,燕邵国皇宫还是满目白纱绸绫纪悼亡人,后一日,便是红门绿瓦笑声盎然,真真是凄冷不过宫门人。
为了能让自家初长成的女子一朝飞上枝头,各种后门关系都派上了用场,其中,要数刺阁最为热闹,不知多少人都眼巴巴的赶着往刺阁送礼,盼着得此一臂之力。
刺阁虽有规矩不问朝堂之事,可还是挡不住多有钱人趋之若鹜,当然,洛玄倾倒也想钻个空捞上一笔。
眼瞅着赚钱的机会找上门,而洛玄倾却还在明王府着急打转,撒了这么久的网也不能说丢就丢,可终日在自己房间里踱来踱去,更不是办法。
正掐着手指算着黄道吉日去找明王聊聊合作的事儿,却没成想慕容宸先一步找上门来。
洛玄倾心中不禁暗喜起来,合作有望,财运即来啊。
随着子规绕过东厢房尽头的走廊,便来到明王府的议事堂,当洛玄倾推门而入时,慕容宸早已坐在正中间的桌几前等候多时。
白衣长衫下身子更显消瘦,双手握拳放在腿上,随身带着的紫杖孤零零平躺着。
“请坐。”声音很轻,像一根......羽毛。
洛玄倾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子规悄声退出,顺带着将门关上,瞬间,整间房间变得沉闷起来。
“师兄近日看起来清瘦不少,还请好好保重身体,芸贵妃和秦将军在天之灵,怕也不愿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虽是一句安慰的话,洛玄倾却见慕容宸脸上略有一丝难过,怕是有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世人只知道秦将军奉命前往凤鸣县任职,却不知早已在那日的城外被射杀,懿皇帝下旨秘不发丧,更是不许散播此事。
可是,对于刺阁来说,这些都不什么秘密。
慕容宸也只能苦笑一番,伸手摸向紫杖,一拄地撑起身子,一步、两步、三步......
只是三步路,便准确的站在了洛玄倾面前,如此敏锐的判断力倒是让洛玄倾一惊。
微微侧头便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玉兰清香,这股从慕容宸身上散发出来香味倒是让洛玄倾想起了俞华裳,在她身上同样有着玉兰花提炼的淡雅芬芳。
“那日在破庙你说想与我做笔生意,如今可还算数。”
“当然。”洛玄倾应声回到,随之站起身来,真是不习惯慕容宸居高临下的样子。
在明王府住了这么多天,终于谈到正题上了,洛玄倾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又接着说道,“师兄,来说说你想知道点儿啥,不对,不对,是你想要些啥。”
终于嗅到钱的味道了。
“我要燕邵国的天下。”
此话一出,洛玄倾收住笑容,再看眼前的慕容宸,不禁打了个冷颤。
“哈哈哈,看来,师兄是开窍啦。”洛玄倾回了一个尴尬的笑,习惯性的把玩起搭在肩上的一缕长发,来回绕在指尖,再往下说却有些难开口,“只是,这件事......”
经过上次的虞夏国事件,洛玄倾也不再想插手什么国家大事,这次与慕容宸做生意,纯粹就是想玩次小的而已。
“怎么,你很为难?”
“明王殿下真是高看我刺阁了,你也算是刺阁之人,应该知道不得干政的这条规矩吧,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要绕弯子。”
听完这话,洛玄倾倒有些怕了,本以为慕容宸只是个瞎眼王爷,却不曾想竟也能如此心志。
“卖你点儿情报也就罢了,可要帮你夺天下,殿下,对不住,恕我难以配合。”洛玄倾明白,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赌博。
慕容宸并不惊讶洛玄倾会拒绝自己,刺阁能经历百年依旧如日中天,同时又与各国相处融洽,当然自有他们的处世之道。
可事到如今,自己已无路可选,与其他皇子相比,朝中无人、军中无势、后宫无主,如此单打独斗毫无胜算,而刺阁,便成了他唯一的稻草,所以,他想抓住。
这间议事堂慕容宸很少来过,之前也确实没有什么事要与谁来交谈,所以,房内的陈设他也不是很熟悉,慕容宸凭着感觉,慢慢走向窗前,脚下略过顺滑的席子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