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叠绿峰,偶有薄雪点缀,飞鸟无踪迹却总不缺少那一两只麻雀欢呼跳跃,石板桥下溪水湍流,蜿蜒盘桓曲折流向远处,不时听到叮咚水滴声音从桥下传来。
终于来到刺阁的地盘,两个刚入刺阁的学徒忙不迭迎上前,见是阁主回来眼睛里都似冒起星光,咧嘴一笑就是一阵撒娇式的问候,“阁主,弟子们可想死你了。”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刚咧着的嘴巴瞬间垮掉,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又用袖子不时地擦拭着泪水,扭扭捏捏还带着哭腔的说道,“阁主~您不在这一段时日弟子茶饭不思,您瞧瞧弟子的下巴都尖了。”
这一哭了不得,两个小学徒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让洛玄倾一脸自责,说了好些好话这才算是稳住了俩学徒的情绪。如果说一个人如此做定是有假模假式之嫌,可两个学徒都如此德行,俞华裳倒觉得是如今刺阁收徒弟的标准出了问题。
不过,这一套拍马屁的程序在洛玄倾那里很是受用,抚摸着两个小青年儿的头,不时地安抚着,又指着身后几车物件,让两人去挑自己喜欢的。
还好,没有将手腕上那一串新得的珊瑚橘心串给送了,看来,这些糖衣炮弹还是不称心啊。
两个学徒虽说嘴上谄媚的话一套一套的,但干起活来还算像个样子,利索的将车上的东西都装到了竹篮中,又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笛使劲吹了两声,清脆悦耳的声响瞬间响彻这片层林楼阁,不一会儿,竹篮上的绳索开始运作,只见一筐筐货物有序的开始往山上移动。
许久没有回刺阁了,洛玄倾特意放慢步子陪俞华裳多瞅瞅这里的一草一木。当年洛家祖辈为了建造这样一座半隐蔽的居所可是花费了很长时间寻觅,可是,当第一眼看到这片林子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二话不说决定就在这里建设家族根据地。
别人都是看个风水,看个地段,可是洛家先祖却是看个眼缘,只要是入了他的眼,即使这里再不适合人居住,也要改造成宜居之地。不过,也从侧面证明这里的环境是怎样一个妙不可言。
两人还未踏进大厅,只见一个琉璃碗飞了过来,洛玄倾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却正正的摔在了俞华裳的脚下,要么说这琉璃碗的质量好,就这样的摔打也只是在碗沿处磕碰出几个豁口。
还未等厅外的人缓过神,又一个陶瓷碟飞出,这陶瓷可没有琉璃耐摔,“哐”的一声,便是四分五裂。
琉璃碗和陶瓷碟都是洛玄倾特意找燕都城最好的手艺师傅烧制而成,花色和款式也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一共就定制了两副,一副自己用,一副给俞华裳,本还想着两人用同款碗碟是多么多么浪漫的事,可眼下全都泡汤了。
洛玄倾是愤怒,俞华裳是好奇,俩人加快步子赶紧到大厅一探究竟,不远处一团白绒绒的物体伫立在大厅正中,如果不是颤抖着,很难分辨出那个绒团是个人。
听到有人走进大厅,绒团猛地侧过脸,一脚蹬在桌几上,彪悍的架势活像是一个被触怒的白熊。
“柳~双~仪~”洛玄倾先是一惊,随后又恢复了愤怒,“你是要把刺阁给拆了吗?还摔东西。”
看到大厅一侧一箱箱自己从燕都带来的货被柳双仪一个一个的拆封,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痛。
“玄倾哥哥,你一回来就说我......”刚还气势汹汹可一转眼柳双仪便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向洛玄倾,一身白色的貂绒披风下两只手还不知所措的摩挲着一个紫砂茶壶。
“砰”......
只见紫砂壶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状,随后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
洛玄倾曲身去接落地的紫砂茶壶,可还是晚了一步,壶盖翻滚了两下晃悠着停在原处,壶身则没这么幸运瞬间变得分身碎骨。而“施暴者”柳双仪,依旧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微颤着樱桃小嘴,满眼的无辜。
“你......”洛玄倾俯身祭奠着这支淘来的精巧物件,拿起残片还幻想着能不能再拼回去。
果然是兄妹,虽然是远房表亲,要是细算追究下来,或许两人还没什么血缘关系,可就是凭借着“表亲”俩字,两人也把彼此都当成了近二十年的亲戚。而这脾性也是越来越相像,尤其是那股随性真是一模一样。
俞华裳像是看热闹似得,倚在大厅内的门框旁,顺势从一个被吓愣的丫鬟手中拿过一被茶,饶有兴趣的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在刺阁十年,有差不多五年的时间是在洛玄倾和柳双仪的彼此打闹中度过的,虽然两年前柳双仪下山回柳家继续做大小姐,可偶尔也会故地重游,每次见面都会让洛玄倾惶恐不安。
“玄倾哥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去燕都玩儿都不带我,整日的和那个俞丫头乱跑。”柳双仪说着不时的瞟向俞华裳,“难怪呢,最近你的审美怎么都下降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你也瞧得上,真是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
“你懂什么,知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大师之手,谁都像你一样,就知道穿些什么貂啊绒啊的,用些俗气的金银玉帛。”
俞华裳虽不开口却自有人帮她说话,只是得意的冲着柳双仪笑了笑,就足以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心生怨气。
“让你笑,让你笑。”柳双仪气愤的抓起几个小物件朝着俞华裳扔去。
见有危险,赶紧左躲右闪的轻松避开,洛玄倾定睛看去,柳双仪所掷之物竟是和那个紫砂壶配套的紫砂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