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头也不抬:“明白明白,老身一定代为转交,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依着来时的阵仗,人马开始往回赶路。夜里行人稀少,出了永乐坊,马蹄便轻快的小跑起来,不一会儿就回到侯府。
慕容延昌忐忑了一路,此时一下马车,便屏退随从,迫不及待道:“珠子可拿回来了?”
张问心奉上一个小盒:“完璧归赵。爹,你答应过我的,找回珠子,我以后就随时可以出府。”
慕容延昌敷衍的哼了一声,拿出珠子细看。
庞氏听说人回来了,也赶紧打着灯笼前来,看到自家宝贝终于找到,总算松了口气,与慕容延昌一并回了梧桐院,互相商量着要将夜明珠藏与何处。
夜色深沉,清风居灯还亮着,素秋守在灯下打盹儿,见两人回来,忙去热了饭菜来。
张问心闷头扒了一口饭,想到慕容熙与郭婉婷虽已经没可能了,不过明月姑娘的才情样貌,倒是与他极为般配。可惜,他家里绝不会容他娶一个风尘女子过门,一时大为惋惜:“明月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娴雅,又善解人意,果然是名不虚传。你真应该上去看看。”
慕容熙无语。
张问心看这人一脸不解风情的样子,颓然摇头长叹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十年前永乐坊东的醉生楼,也似如今的抱月楼一般,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你有没有听说过金牡丹?我猜你也没听过,十年前,牡丹姐是永乐坊的花魁。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可惜,你没有见过……”
慕容熙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悠悠说道:“看来,为夫真是错过了许多。”
张问心豪爽的在他肩膀拍了一把:“不怕,如今补救还来得及。京城里有好多好玩的。我以后也能随时出门了,日子多的很,我带你去。”
慕容熙浅浅一笑:“你本来就能随时出门,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若有人寻你麻烦,只管让他来找我。”
“啊?”
张问心一口气差点呛住:“你怎么不早说?若是早说,我还能……”
还能趁机敲上一笔。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张问心否决掉了。一来,她天天出门,每回都让人找慕容熙的麻烦,挺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来,慕容延昌肯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认栽的人,这回敲了他,他一定会在别的地方讨回去。
于是她临时改了口:“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世上的万千灾祸,大多都是因为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惹祸上身。不是自己的,还是少拿为妙。”
慕容熙看着她,目光中生起无限怜惜:“不是自己的,自然是分文不取。可若本是自己的呢?拱手错失,只怕会抱憾终生。有些事,是一定不能放手的。”
张问心被他看的脸上一红,心跳没由来的忽然就乱了。忙转头避开,视线落在跳动不息的烛火上。慕容熙的言辞指向并不甚明确,张问心稀里糊涂,却又不好冷了场子,就说道:“别人的东西不去抢,自己的东西,断然也不能让别人抢去了。你说的对。”
梦长夜短,一早,张问心就被外面的喧闹声惊醒。翻身一瞅,见慕容熙已经穿戴整齐,赶紧一骨碌也爬了起来,抓起衣裳往身上套。
“外面怎么了?”
素秋方才出去打探,这会儿一进门,就听她问了一句,赶紧回道:“公子,少夫人,是后花园的湖水里发现了尸体,邹妈……溺死了。”
素秋胆小不敢去,张问心就拉着慕容熙一起,到了后园。
园里叠石成山,造湖蓄水,并无参天大树,只遍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并一人多高的花木果树,都修剪的恰到好处。只是湖水难以打理,有些浑浊。
邹妈的尸体已经被拖上岸边,湿漉漉的,在水里泡得青白肿胀。庞氏已早一步赶到,悲切切的捏着条帕子。在场的丫鬟下人都低着头,远远的站成一圈,不敢贸然上前劝慰。
庞氏一见张问心与慕容熙过来,瞬间就急赤白脸的将悲声一收,阴阳怪气起来:“大公子,少夫人,邹妈她投湖死了,你们满意了?”
慕容熙远远望了尸体一眼:“邹妈身死,府中上下无人不唏嘘震惊。我与夫人自问不曾刻薄亏待过她老人家,不知继母何出此言?”
庞氏柳眉竖起,发髻上珠翠张牙舞爪的乱颤:“好一个不曾刻薄亏待!邹妈那天跟我说过,她到清风居问马车的事,想不到却被你二人一顿臭骂。你们……你们竟为这点小事,逼得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投了湖!如今人死了,你又在她跟前信口雌黄,就不怕邹妈她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张问心看看邹妈脚上的布鞋,摇了摇头:“继母,邹妈绝非失足落水,也不是被人约来,推入湖中的。而是在别处打死,或者打晕之后,拖过来的。”
庞氏失了得力心腹,正一肚子怨气逮谁咬谁。一听此言,立刻又将矛头指向了张问心:“你如何知道,邹妈是在别处遇害?莫非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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