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报复,他也不敢报复。”纪振国还是淡然地躺在病床上,书宁说的话虽然简单粗暴,但不是没有道理,他的时间是不多了,所以她说的问题他也早已考虑过了。
既然敢把纪律保释出来,那他自然有能对付他的办法。
“您凭什么笃定?”书宁嗤笑,“一个从小就带着面具,善于伪装的人,一个十五岁就能制订出完美的绑架计划的人,您凭什么有把握他出狱之后不会再卷土重来?何况,纪念还不强大,他根本就不是纪律的对手。”
那是一个从小带着恨长大,却把自己伪装得如翩翩君子的伪君子。
她不认为他出狱之后会不对她和纪念做什么,毕竟当初是她亲生把他送进了监狱,是她不惜远走国外也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老人混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这些他怎么会没有考虑呢?
纪念的确还不够强大,所以他需要一个好帮手,而他一直以来比较满意的人就是于菲菲。
她在书宁离开后,突然出现,救了纪念,并且喜欢上纪念,而且还有和纪念足够匹配的家世,是最适合以后和纪念携手的人。
何况,他那个老实温和的养子敢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必然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纪律一旦被保释出来,我会让文和把他送走,不让他有机会再对纪念做什么。”说完,纪振国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也保证了不会对你做什么。”
书宁冷笑,深吸一口气,问:“所以您是一定会将他保释出来?”
看着老人缓慢而坚定地点头,书宁的心彻底沉来下去。
“您这是毁约。”
纪振国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使他看着有了点精神,他说:“是你先回来了,要说毁约,那也是你,何况,我们本没有签订任何协议。”
书宁这一刻突然明白,商人就是商人,即使垂垂老矣,即使生着重病,他也是个精明的商人,时刻都没有忘记算计。
这次回来,她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病重的老人,却不想,倒是他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现在,她不怕纪律出狱之后会对她做什么,她只怕他出来之后什么都不做。
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不明白的,他一向是把纪念放在首位的,纪律出狱必定会对纪念造成威胁,为什么他还是要提前保释他出狱?
一定是不是所谓的亲情使然。
书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问他:“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千万别说什么纪律也是他的孙子之类的话,她一句都不相信。
纪振国不再看书宁的眼睛,他转头看向窗口,思绪似乎飘得很远,良久才说:“纪律,他也是我的孙子,我时间不多了,走之前至少也要看他一眼。”
书宁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意,“您认为我会信吗?”她也看向窗口,黑乎乎的天,远处,霓虹一片。
“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已经这么决定了。”他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在通知书宁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果然是一个久居上位的人,虽然病重,但他的威严并没有消失,只要他想,那他说出的话,就算是轻飘飘的,也还是如同发号施令一般,你只能听着,不能反驳。
书宁收回目光,闭眼,压下泪意,只能心中苦笑,原来,刚才那个慈祥的老人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再睁开,眼里已是一片平静,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她一言不发地出了病房。
纪念和老管家都在病房守着,一见书宁出来,老管家就马上进去了。
而纪念见书宁脸色很不好,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不安地问:“阿宁,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书宁默不作声,只用力挣开纪念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纪念在后面追,可是她一个冷漠而厌恶的眼神,就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别跟着我!”她说,直接且冷漠。
“阿宁……”纪念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看她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
他居然在她眼里看到了厌恶,她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他呢?
到底,爷爷和她说了什么
转身,纪律回去病房。
老管家走进病房后,看床上的人还醒着,呼吸平顺,情绪也很好,他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书宁还是有些理智的,不至于和老爷起争执。
但他还是不确定地问:“您都和她说了?”
“说了。”纪振国闭上眼睛,似是有些疲惫,他说:“把床摇下来吧!”刚才的一番谈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