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隐只谦卑地一笑:“微臣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怀疑任何人的意思,也没有怀疑任何人的权力。”
“你知道就好。”话说来说去,慕容寻心里终究也有个疑影,“你也定有你的怀疑,今天在这里,不妨对朕说说。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朕都只当你没有说过。”
“是。微臣以为此案定有隐情,南桂平以前是司正司的宫女,而其生母也在尚宫局,就是朴司簿。皇上可要见见。”俞清隐太知道慕容寻这个人了。不论此案证据是否确凿无疑,只要让他知晓谢小安如何如何胆大妄为就够了。
“不必了。”果然,慕容寻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朴欢儿可是与兰妃有关……”
俞清隐低声答道:“是。是兰妃娘娘乳母的女儿。陛下可以查着尚宫局的记档,或去尚仪局调朴司簿的官籍。”
慕容寻阴翳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乐,看俞清隐的眼光也多了些许探寻之色:“你是个聪明女人,应当知道朕看重谢小安是为了什么?”
“微臣明白。”俞清隐神色不变,一袭绿色官袍纹丝未动。
“说说看。”慕容寻一面玩弄着精致的翠玉扳指,一面浅浅地笑了笑。
俞清隐微微躬身,眼神似有似无地看向了一旁的王云:“身后并无显赫的族人,安守本分,不争宠,不干涉朝政。”
“你不必用言语挑拨,只当朕是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白痴么?你和她,又有什么分别吗?”慕容寻不禁有些愠怒。这些个臣子,哪一个不是老奸巨滑?就连这个自己曾倾心爱过的女人亦是。
俞清隐闻言,连忙跪地捏出一幅肃然的样子:“陛下何出此言,微臣万分惶恐。”
“惶恐?朕不是说了吗?无论你说出什么来,朕都过耳即忘。直说吧!”慕容寻思索再三,终于还是选择了摊牌,“再者,你想要扳倒谢小安自己成为宫妃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安李国的人心。”俞清隐深吸了一口气,状若无意地瞅了慕容寻一眼,“他们来找过我。——如若陆益忠篡位,对大夏也没有好处。”
“朕是真没想到你会这般坦诚。”慕容寻闻言似是怔了怔,这种如春风过水般的表情已经很是难得了。俞清隐的城府之不可不谓之深沉,可与慕容寻这种自幼生长在天家的帝王比起来,还是欠了些火候。
俞清隐当下笑着,脸庞红若流霞:“李国人对微臣,实在算不上好。——答应这桩事,微臣也是有私心的。”
脏,真脏!明明不爱,却要硬装出一幅情深义重的样子。恶心,真是令人恶心!强扭的瓜不甜,也可怜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是皇后,尚不知这李正则到底算不算得上个良人。
“那好,朕许你贵妃之位。”或许是她的话打动了慕容寻,又或许他对俞清隐还有着几分真心,他最终答允了。
真也好,假也罢,只可惜这份孽缘的开始就是错的。
“谢皇上。”俞清隐少不得拿出可掬的笑容来遮掩。
说到案子上,慕容寻的语调瞬间转冷:“王云,朴司簿杖毙。兰妃谢氏,贬为兰贵人,迁出织罗殿。”
他还是要留谢小安一条命,留南家一些颜面。帝王家,玩得就是权谋之术。
“皇后年纪尚小,万事恐不得周全。朕与你协理六宫之权,可千万不能纵着皇后的性子来。”慕容寻闪烁的目光中深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