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风在马背上等着,瞧见了丫头进去了一会儿,舱里那名大户女眷就辞别出来,被婆子丫头簇拥着换船离开。郑归音还送到了船头。
他都不用人禀告,只看那离开的船,就知道是城西大私商汪家的。
上回汪家家主来见他坐的就是这条船,而这位汪家女眷看着上了三十,八成是汪家家主的儿媳妇。前几天她私下答应帮他找回赵慧儿,他听她提出的条件不就是:她初来乍到,还要请他为她引见明州城几位私商大户。
他当时就答应了。
其中一家就是汪家。
“汪家有女儿嫁到泉州了吧。难怪和郑家本来就相识。”其他几家却是需要他出面了。他沉吟着,这时有家将从外宅追了过来,勒马禀告道:
“公子,郑家大公子送了信过来。说是明天就到明州城。”
他意外之后,在马背上把信看完,家将小声笑着:
“小的看,郑家像是误会了,以为他妹妹拘在公子手上,打算用慧儿娘子来换人?
“……”
他收起了信,久久沉吟后突然问,“是她的意思?她不是和长房大公子不和?”家将们微愕,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好胡说,他并不再问,只注意看丁良在郑家船上的动静。丁良还在和冯虎说话,傅映风在岸边等得太久,他身下的俊马不耐地蹬蹄子。
他盘算着今天和她一起城郊踏青,八成就会遇上那几户大私商的公子小姐,他出面邀请一起攒个春宴为她引见,她应该会满意。这样他答应过她的正事就这样办完了。
明天郑大公子总要近晚才到,白天空下来,既然已经约好了还可以带着她去东边四明山玩一天回来,接着回城里去他名下宝器铺里挑几副首饰。他想着柳空蝉有回戴着的宝石钗子颇精致,是柳管事办差捎回来的。昨天他叫人送了一盒回府里,让各房姐姐妹妹们分了。想来她也会喜欢的。
她新来此地,有他陪着必定是开心的。
至于泉州城与她有关的谣言也太像是有心人故意诋毁,他还要再查查。他这样想着一心为她开脱,偏偏丁良沮丧地回来报信,道:
“公子,郑二娘子说明日见也不迟。”
“……”
傅映风被淋了一盆冷水,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这就是公事公办的意思?那天和她私下
约定相见,他总觉得彼此有一两分欲说还休的情愫,他心里记挂着她,也没心情收柳空蝉做房里人。但他这是自作多情了?
他沉着脸,转马就走。
柳条卷飞,郑归音在船里看着他负气离开的背影,沉思了后只吩咐道:
“大公子到了明州城马上知会我。傅九公子把赵慧儿看得很重。今天就催着来要人了。就算放她回去也要安抚一下才好。不然反倒结仇。”
傅映风一回别院,也叫了人叮嘱道:
“派人连夜去泉州,把郑二娘做泉州水师副将外室的事查清楚。”
明州城里,外人并不知道傅映风和郑归音明天见面的约定,也无人在意。但到了晚间,汪家儿媳去见了郑家二娘子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她这是挖我的墙脚了……”
许文修喃喃自语,铁青着脸在内室里来往踱步,越走越快。
灯烛窗影下,室内摆着一桌小宴,本来陪着他饮宴的两位美貌侍妾互换了眼色,想要出声相劝,这时就看到他突然止步,把手里的扇柄狠狠砸在了椅背上,断成了两截。
“她这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了!”
他怒声骂道,“亏我这三年一直在家里空着为她准备的院子,等着接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