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一千八,除去还梁爽的一百,还剩下一千七。如何合理使用这一千七而又不觉得浪费,王桃觉得这是一道难题。首先拿出三百元充饭卡。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然后买手机,预计一千,信息时代,没它不行。以后打电话不用往楼下电话亭跑了。剩下的钱自由支配,买一些鸡零狗碎,反正衣食住行,处处用得着钱。
周末不加班,叫上梁爽一起去逛龙华街道,当地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她们搭乘738公车从厂门口出发,出发的时候,朝阳初露,风清气爽,想着今天又是个艳阳天,心情大好。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们是来得早,却来得不巧。尽管一大早就出来等车,但车上依然塞满了人。身处其中,犹如穿梭在乡间的高粱地里,影影绰绰,视野狭小。
人们姿态不一,表情各异,相同的,皆是年轻的面孔。都说深圳是个年轻的城市,因为主流人群大部分是外来的打工仔打工妹。
王桃和梁爽有幸抢到了座位。
也是瞅准了时机在别人停站下车的时候迅速占位,不然一路就得靠着扶手晃晃悠悠晕晕乎乎到龙华了。
贼一般偷瞄后来上车的人,或愁眉苦脸,或唉声叹气,王桃梁爽击掌欢庆,幸灾乐祸。奇怪的是,俩人坐在那儿都有一会儿了,怎么没有售票员来催票呢?
后来发现那个被她们忽略了的自动投币箱。一个身体壮实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像一堵墙一样站在投币箱前面,整个身躯把它完全挡住,以至于王桃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喂,借光挪一下啦。”王桃大咧咧地伸手拍了一下小伙子的臀部。
“干什么,耍流氓啊。”
小伙子的反应有点过激,屁股像害羞草一样往回缩了一下。
“耍个毛流氓啊,本姑娘对你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感兴趣,哎,看你身形,练过健美操吧,瞧这一身腱子肉,不花个三年五载怕是练不成的。”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就是每天跑跑步、踢踢腿,而已。”
小伙子虽然否认,但神情中透着一股子傲娇,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大叫一声,“不对啊,咱们扯哪儿去了,说,你为啥不自重,摸我屁股?”
“靠,你还有理了,真是贼喊捉贼,你屁股挡住投币箱了!”
“啊”小伙子转头一看,大为吃惊,马上扭转身子,给投币箱让出空间,再面对王桃时,脸上燥红一片,有种当场被扒光衣服的感觉。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你们赶快投币吧。”小伙子点头道歉,诚意十足。
“这个不用你提醒,再闪开一点啦”王桃没好气地拨拉一下他的肩膀,以防投币的时候与他近距离接触,产生不必要的化学反应,或者勾起作为一个男人的无端臆想。
毕竟自己回眸一笑百媚生、天生丽质难自弃。
不过令人无语的是,王桃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竟然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刚从厂里的提款机取出的,一毛钱的零钱都没有,这可咋整,局面尴尬了不是?
“小爽,你有零的吗?”一旁的梁爽听到指令立刻去翻钱包,两分钟后双手一摊,一脸落寞,“要不,投张十元的进去吧?”
“你疯了,我们坐趟公交不能倒赔八元吧。”
王桃极力否定了梁爽倒贴钱的赔本主意,灵光一闪,转向方才那位憨厚小伙子,双眼眯成一条线,笑容满面,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帅哥,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施个援手,借俩硬币吧。”
“好吧,在外打工,谁都有个为难的时候。”
小伙不假思索很快贡献出两元钱塞进了身后的投币箱里,然后把目光扫向王桃梁爽,等待她们的答谢。一直等到二位姑娘下车走人,也没听到期待中的谢谢。
下车以后,举目观瞧,陌生的人,陌生的景,对于王桃梁爽而言,都是一种吸引。无论是深圳还是梨县,无论是大都会还是小县城,热闹的方式虽然千变万化,但热闹的氛围总是大同小异。
梁爽欢畅得像深海里的游鱼,活蹦乱跳,左摇右晃,没片刻闲暇。
“梁大小姐,咱能不能正常点走路?!”王桃看不惯她的得瑟,大声呵斥。
“能吗?不能也。”梁爽回头,吐吐舌头,做了鬼脸。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像红楼梦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王桃摇头叹息,拿梁爽没办法。
“嘿嘿嘿……”梁爽傻笑,反问,“就你见过世面!我且问你,咱俩自打从娘胎里出来是不是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从幼儿园,到小学,到高中,甚至每年寒暑假都在一块度过?”
“是吗?”王桃不想承认,又不得不点头,“好吧,就算是吧。”
“既然答案是肯定的,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连梨县都没有走出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一个好歹去过一次南京的人没有见过世面?”
梁爽边指责她,边欢快地往前走去。
“我……”王桃无语。
本来想搬出重生那一套说辞,想想还是算了,太过荒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