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雷营的所有弟兄们来说,楚幽王六年的八月十五日,绝对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这一天,风雷营的两位教头猴子和占越同时大婚。
从李鹤交代大兄留心两人的婚事到现在,不过月余,李为高效率地完成了李鹤交办的任务。与其说李为的办事能力强,不如说金钱的威力太过巨大。
当圭园主人要为两位下属遴选佳偶的消息一放出来,圭园便成了婚姻介绍所,各式各样的媒婆,不管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纷至沓来,每日围着园主夫人叽叽喳喳,各说各的贤惠,各夸各的好,把个园主夫人扰得不胜其烦,最后,由夫人亲自拍板,选中一位张姓女子和一位刘姓女子,分别配给占越和猴子两人。
与此同时,李为在南门看中了两处比邻而居,建筑格式几乎一模一样的的小院,其中一个小院的主人还不大愿意出手,但架不住李为财大气粗,直接用钱砸他,小院主人很快就屁颠屁颠的搬家腾地方了。
李为之所以看中这两处院子,主要是考虑这里离着风雷营特别近,出了南门,往东一拐,一箭之地,就到了风雷营。
任何时代男女成婚,不外乎议婚、订婚、迎亲、结婚四个阶段。但在春秋时代和战国前期,周礼盛行,上流社会成婚,又将这四个阶段进行了细化,分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个步骤。
到了战国后期,诸侯各自为政,礼崩乐坏,礼无定法,婚礼的仪式,也根据地域、阶层的不同,经济水平的高低,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比较起来,楚国在诸侯各国中,仍然是坚守周礼最好的国家,要不也不会出现一个被后世史学家所公认的,“周礼最后一人”的楚怀王,此人一生坚持“行必周正”,即便被囚禁,也持礼不屈,至死不让寸土,留下千古佳话。
在楚国,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百姓人家,到了战国后期,婚礼形式也有了巨大的改变,但无论怎么翻新,仍然是建立在周礼基础上的进步,并没有逾越太多。
李为商贾出身,本就不耐俗礼,在他看来,只要是能用钱办成的事情,都不叫事。所以,在操办两人的婚事的手法上,他采用的手法就是一贯的伎俩,拿礼金开道,用金钱说话。事实证明,这一招,在任何时代都是最经典、最行之有效的。
张姓人家和刘姓人家本就是小门小户的本分人家,无论是占越还是猴子,人才又都是不差的,更何况面对着堆成小山一般的蚁鼻钱,以及包着红纸的明晃晃的金叶子,两家还有什么话说?
诚意,很多时候不就是体现在金钱上吗?失去了金钱这种硬通货作为基础,你跟我说的真诚,怎么体现?
一切,都在快节奏的进行,一切都很顺利。
八月十五这个日子,是李鹤定的,天上月圆,人间团圆嘛。
当两架披红挂彩的牛车,拉着两位美娇娘,缓缓驶进小巷的时候,婚礼达到了高潮。早早到来观礼的风雷营一百多位兄弟,加上圭园的工匠代表,一律身着大红深服,分列小巷两厢,鼓着掌,一遍一遍的高声唱和:“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个节目,是李鹤亲自安排的,事先经过演练,所以绝对整齐划一。
掌声、口号声,引得路人和小巷居民纷纷驻足引颈,翘首围观这一别开生面的婚礼。
李鹤笑容满面地站在巷子正中间,陪着都是一身大红喜服,帽子上别着红色绢花的猴子和占越两人,准备迎接渐渐驶近的喜车。
李鹤看着身边的的猴子,一脸猥琐的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样子,心里好笑,轻轻地踢了猴子一脚,低声说道:“你有点出息行不?”
猴子涎着脸,不知羞耻地问站在一旁抿嘴偷乐的芳姑:“芳姑你告诉我,新娘子漂亮不?可不能被占越的婆娘比了下去,你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人长啥样,急人不。”
周围人一阵哄笑,李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别急,一会你就能见着了。”
猴子抓耳挠腮,仍是一脸猴急。
转眼,喜车来到,按照事先的安排,婚礼分先后进行。
占越年长,先下车的是许配给他的张姓女子。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占越背着一身大红礼服的新娘子进了自家院子。
由于占越是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在占越的坚持要求下,李为夫妻临时充当了占越的高堂角色。
当占越携新娘子双双跪在李为夫妻面前时,大家都注意到,平素一贯不苟言笑的占越眼圈红了,他高举着盛满糖水的陶碗,声音哽咽。
“园主,占越本是两世为人,没有园主,占越早就不知埋骨何处了,更不敢想还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园主对占越,恩同再造,占越不会说话,只能以这碗甜水表达心情,此生此世,占越生是园主的人,死是园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