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林并不知道还有此种等级分别,子善头前引路,一大群儒生挣眼围看,窃窃私语,直直盯着几人。子善引他们进了寝房,几番恭言恭语后笑退而出。
却说这学宫上间,似大府正堂一般,宽敞亮堂,整洁无尘,若兰道:“公子,这间屋子比咱家正堂还要亮堂哩!”三九道:“是啊,这下二位公子可舒坦喽。”若兰自是一身男儿装扮,子英言:“向林,适才因何那么多人盯着我们?”向林思忖不定,言:“不知,权且住下,待明日问过夫长。”三九和若兰因是仆从身份,另宿别间。
适才围观人群中,正有随秦汉才一道前来的富家子弟,此人唤作李先,根本不像一个读书人,长得贼眉鼠目,他看见向林一行进了上间,便匆忙告知秦汉才。秦汉才闻言又惊又怒,思量区区一个许向林如何被安排在上间,而自己却只能住在中间,论说家族地位,他许家望其项背,怎能与我秦家相提并论,秦汉才越想越来气,他必要向夫长讨个说法。
次日,秦汉才气呼呼地寻夫长理论,向林也在堂内,正要讨问一二,秦汉才抢过话头便言:“夫长,学生有一事相问。”王崇似乎忘了他叫什么,再问其姓名族亲,罢了秦汉才道:“夫长,为何他许向林能住在上间,而我只能住在中间?”
王崇呵呵一笑:“祖上可有官家?”秦汉才咕噜着眼珠子,道:“祖上不曾为官,那那又如何?”本是无理取闹,却说得理直气壮。王崇言:“许向林先父乃会稽太守,官居五品,你且说应该让他住在何间哪?”秦汉才顿神驳言:“夫长有所不知,许家如今已沦为平户人家,算不得富族大户,更何况许昭已死,他也不过是个平民子弟,怎配住在上间。”秦汉才说了一通废话,巧言令色,根本没说在点上。
王崇笑道:“此言差矣,许昭虽已亡故,但许向林还是他儿子啊,如此安排未有不妥,莫要多言,你且退下吧。”秦汉才气得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手挤出大堂堂悻悻离去,围观的众家儒生偷笑私语,子善随后喝散了他们。
向林随王崇进了侧堂,恭言:“适才夫长替小生”王崇摆摆手道:“秦汉才孤高自傲,正好借此杀杀他的锐气,以免他惹出什么乱子来。”向林言:“夫长,小生还是住在中间为好,以免落得他人口舌。”王崇言:“不妨,有老夫在,这东阳学宫没人敢乱嚼舌根。”
向林沉眉思忖片刻,又问:“小生初识夫长,夫长却又因何向着小生?”王崇仔细打量他一番,言:“老夫看你一表人才,儒雅有礼,祖上又是官家,不过是按规行事罢了。”向林言:“东阳学宫乃儒家圣院,为何连学生寝房都有好次之分,如此之举岂不寒了平户人家子弟的心。”
王崇叹息摇头道:“当朝朝纲律法之规,岂是你我能轻易革变。对了,三日后本州大小中正官便会来学宫监考,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哪。”向林嗯声答应,随后拜退而去。
秦汉才在夫长面前丢尽了脸,回到房中便召来李先等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本是王崇羞辱了他,他却对向林怀恨在心,几人暗下密谋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早在向林幼时,许昭便有意送他入东阳学宫读书习文,但向林执拗哭闹,不愿入学,许昭见小儿如此直性,若是送去读书怕是会惹出祸端,便再也没有强迫他。
平日里,学宫中自有达官显贵子弟读习研识,而那些平民子弟哪里交得起求学钱两,只得寒窗苦读,挑灯于寒冬夏秋,学宫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应试的场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