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的,是李墨。确切的说,李墨已经疯了。
李墨,三朝宰相,尸位素餐,残害异己,恶贯满盈。如果这还不能让他死,那就再加上两句。
李皇贵妃的死党,巫蛊陷害吴皇后的设局者。
连李墨自己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结果內监总管张雨农被绞死了,他没死;正二品的尚书砍头了四个,他没死;禁军大统领欧阳飞被灌了满鼻满口的水银,他依然没死。
七天内他向陈泰交了四次辞呈,全部被驳回。
他自杀过,可是总在最后一刻胆怯,不能成功。
直到大典前一天下朝,一个小太监拦住他,递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上没有字,是一张草图。
画着一个酒翁。
当年厉帝逼太子截其生母吴皇后手足,投于酒翁之中,以示划清界限。第二天上朝,李墨笑问太子:“敢问废后骨可醉否?”
终于,轮到他李墨了。
李墨崩溃了。
那天下午,崩溃的李墨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梦幻的状态。他踩在地上,却像踩在棉花上,周遭仿佛都拢着一层淡淡的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哭,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要死了,要死了……
可他却不想死。
他遣散了所有家丁,一家老小十六口离开了富丽堂皇的相府,迁居至年久失修的祖宅。这天晚上,李墨在全家的饭食中下了迷药,亲自提刀一个一个手刃了家眷。他将家眷的首级一个一个放在大食盒中封好。他兴奋无比,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奏折,主旨就是乞求以全家老小的命换自己不死。
写完了奏折,他就开始笑,特别开心的,先是小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精疲力竭的李墨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杀了自己的全家。午夜,他突然惊醒,摸索着点燃了烛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四周一堆无头的尸首,李墨彻底疯了。
疯了的李墨出奇的安静。他换下了自己一身血污的衣裳,换上了干净的朝服。他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乌兹钢”匕首,藏在了靴子里。他闭上眼,开始谋划人生最后一幕的退场。
典礼上。
在跪拜山呼万岁的那一刻,李墨掏出了匕首。削铁如泥的“乌兹钢”,砍骨更不在话下。几乎一瞬间,他右手持刀砍下了自己的左手,右脚,左脚。顷刻间鲜血四溅,典礼大乱,侍卫蜂拥而上。只听李墨大喊一声:“臣还余一手,留给圣上亲斩了!”说罢,寒光一闪,刎颈自绝。
龙椅上,陈泰端坐着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