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知双手把着小玉儿的肩,将她平放在椅子上。
“小兔崽子。”
玉儿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回:“老兔崽子。”
刘不知抬手狠狠弹了一下玉儿的小脑袋瓜:“重说。”
玉儿吃痛,她把馒头叼在嘴里,一只手揉着额头,另一只手朝着刘不知鼻子挥了过去。刘不知一闪,小手便落了空。
玉儿看一手不成,又踢过一脚,可还是被轻松躲过。她把嘴里的馒头拿在手里,愤怒的挥舞抗议:“你这么大的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羞也不羞?”
刘不知坏笑着:“我这可不是欺负你,我是在教你,做人要有礼貌。”
玉儿小手一指,奶声奶气地反驳道:“那你说我是‘小兔崽子’,就有礼貌了吗?”
刘不知想了想说:“咳咳。有些话,小孩子不能说,大人可以说。比如‘兔崽子’这个词,等你十五岁以后就可以说了,可现在却是不行。”
玉儿吃了一口馒头,又歪着头想了想,眼睛滴溜一转,大声说:“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爹!”
刘不知一惊:“啥玩意?”
玉儿得意地说:“爹,从今天开始,你想说我是什么崽子,我就是什么崽子。爹,小狗狗好可爱是不是,那我就是狗崽子好不好?诶?爹你好像很生气。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是狗崽子喽!”她一声欢呼从桌子上跳下,撒腿就要往外跑。
刘不知一手把她拎回了椅子。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半天谁也不说话。玉儿闪烁着童真的大眼睛,试探性的说了句:“爹,你看啥呢?”
刘不知气急:“小兔崽……”话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下去。他调整了一下心态,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要去码头出工。你在家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我未时便回。你乖乖的,表现的好,我给你带糖人。”
玉儿一听糖人,口水都流出来了。小脑袋点个不停。
刘不知这才放心,锁了门走出了草房。
他去码头必经菜市口。此时的菜市口依旧盛况空前,人声鼎沸。
周王死已一周有余。而朝堂之上,因他而引发的大地震却还在继续。首先就是周王的母妃——李皇贵妃失踪了。从她失踪的那一刻起,从没有人寻找过她,也没有人谈论过她。并没有任何旨意,她的宫殿就成了冷宫。就好像,当年艳压六宫的李飞燕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就此人间蒸发。
周王一党每天都在源源不断地送往菜市口。斩首、凌迟、车裂轮番上演;三族、七族、九族尽数夷灭。让看客们大饱眼福。一周之内,六部尚书六去其四,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十去其七,加上地方大员、家眷株连等等,共有四万八千余人被诛。一时间朝廷官员上朝如同出殡,出门前和老婆把银钱细软,身后要事交代清楚,痛哭流涕上路。若能平安度过一天,回家时便张灯结彩,喜同过年。日复一日,循环往复,颇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刘不知心想:所谓暴君,不过如此吧。
而就在此时,华朝立国二百年来最骇人听闻的事情即将发生。
辰时一刻,黄道吉时,太子陈泰的登基大典开始。平疆门内,一片肃穆。王公贵族立于永平桥北,文武百官立于永平桥南。宰相李墨依惯例宣读礼部拟好的表文,群臣行三拜九叩大礼,山呼万岁。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